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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8章（第1页）

王爷怎么突然改主意了？张士纯越发不解，他不愿横生枝节，劝道：&ldo;君相最是顾全大局的人。依下官之见，王爷不必为君相顾虑。&rdo;

君康逸是当朝左相，所以张子纯尊称他为&ldo;君相&rdo;。

&ldo;我知道，我也会以大局为重。只是把漠北专使叫来问问，试试能不能拿回叔父的遗物。&rdo;

荣乐王与漠北的界限有目共睹，陛下派来给荣乐王当议和助手的人员，也大多是翼王府故旧，可见信任十足。张子纯听出君逸羽的坚决后，觉得君逸羽当众接见一次漠北专使，也无伤大雅，便不再多言。

娜音巴雅尔的专使很快来到了君逸羽的大帐中。

来人并不陌生，是赤古。

赤古是&ldo;安旭木都格&rdo;曾经的护官。君逸羽流落漠北的日子里，除了娜音巴雅尔之外，赤古是她相处最多的人。

冷不丁见到熟人，关于漠北的记忆蜂拥而至，让君逸羽有些恍惚。

天熙五年娜音巴雅尔出使玉安时，赤古不曾随行。但是两年多下来，哪怕漠北的幼童也知道：娜音巴雅尔公主珍爱的&ldo;安都忽彦&rdo;，竟然是华朝的荣乐王！

可是安都忽彦怎么会是荣乐王呢？！

赤古记得，当年漠北时疫，安都忽彦不顾个人安危，替公主去了治疫所，还险些死在了那里。即便到了弥留之际，安都忽彦心心念念的，也是帮公主稳住局势……还有五部叛军围攻鲁勒浩克之际，也是安都忽彦挺身而出，才让鲁勒浩克转危为安。

将安都忽彦对公主不求回报的付出看在眼里，赤古嘴上没说什么，却早已向&ldo;安旭木都格&rdo;默默献出了忠诚。即便是娜音巴雅尔亲口所说，赤古也不敢相信‐‐

那个为公主、为草原子民不计生死的人，怎么会是敌人呢？

可是坐在华军帅帐之中的这个人，的确是安都大人。

&ldo;您真的是荣乐王？&rdo;赤古仰望着帅案后的君逸羽，像是在质问，又像是在自语。

情绪波动之际，赤古本能地说了母语。张士纯听不懂赤古的猛戈语，忍不住皱了皱眉。这个漠北专使明明会说汉话，怎么见到王爷就改说胡语了？果然是来者不善。

如果君逸羽没有恢复记忆，面对赤古的质疑，她必会满心伤怀。而今的君逸羽，早已习惯了造化弄人的苦涩。看清赤古后，君逸羽只是越发真切地记起了发现君康舒日记时的情景‐‐那是她第一次去温泉宫时，当时赤古就是她的同行人员之一。那次离开温泉宫时，她还遇到了伏击，多亏赤古等人的忠心护卫，才能虎口逃生。

君逸羽从回忆中抽回神思，没有理会赤古的疑问，而是用随意的语气笑问：&ldo;赤古，听说你们的监国公主愿意把我叔父的遗物还给我？&rdo;

考虑到赤古的汉语水平，君逸羽用词很简单，语速也不快。赤古在听清君逸羽熟稔的口气后，却感到了由衷的失望。

赤古真心希望，荣乐王只是长得像安都大人。可是如果荣乐王不是安都大人，他怎会知道&ldo;赤古&rdo;？怎会认识他一介无名小卒？亏公主还让我带……情话。

想到娜音巴雅尔，赤古记起了自己的使命。他强忍尴尬，用汉语一板一眼地复述道：&ldo;公主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您与公主从未和离，公主念着夫妻情分，才想成全您的孝心，让您叔父的遗物回归故土。如果您对公主一点旧情都不念，连见面都不肯，那就罢了。公主会将君康舒将军的遗物卖给书商，眼不见为净。&rdo;

遗物那么多，为何偏偏是卖给书商？君逸羽明白，娜音巴雅尔就是在用君康舒的日记威胁自己见面。

但是她和娜音巴雅尔之间，已是相见不如不见，娜音巴雅尔何至于此？是战败之后担心华朝的和谈诚意？

君逸羽试探着说道：&ldo;我朝诚心与漠北议和，公主和我见不见面，和约都是一样……&rdo;

&ldo;公主说，这是她最后一次约见忽彦。既然忽彦坚持不肯相见，今后山高水远，公主与忽彦此生恐难再见了。公主希望忽彦将来不会后悔。下仆告退了。&rdo;赤古直接打断了君逸羽，语罢，转身就走。

以赤古的汉语造诣，不可能熟练地引用中原俗语。从赤古说出&ldo;一日夫妻百日恩&rdo;开始，君逸羽就知道，赤古所言，定是娜音巴雅尔的原话。

君康舒的日记里，有他对君天熙的暗恋，有他对唐昭的暗杀，还有他对长孙蓉的……侵辱。君逸羽不知道娜音巴雅尔为什么一定要与自己见面，但是她绝对不能让君康舒日记流入街巷。眼看赤古即将离开，君逸羽不敢再犹豫，直接喊道：&ldo;巴雅儿想什么时候见我？&rdo;

君逸羽担心来不及叫停赤古，特意用猛戈语牵引赤古的注意力，说话间还站了起来。

赤古讶然止步。他以为公主的情话无法打动荣乐王，为公主感到了深深的不值，没想到荣乐王突然松口了。看来……忽彦还是惦记公主的？

遵照娜音巴雅尔的吩咐，赤古头也不回地说道：&ldo;明日正午。&rdo;

赤古脚尖朝外随时要走的样子，让君逸羽看到了娜音巴雅尔的坚决。她也不再讨教还价，爽快地问道：&ldo;在什么地方见？&rdo;

&ldo;公主说，地点忽彦说了算。&rdo;赤古终于转身，还对君逸羽行了一个面见主君的大礼。既然公主还认荣乐王这个忽彦，那他也理当敬荣乐王为忽彦。草原上素来尊崇强者，对赤古而言，忽彦是荣乐王，其实也不是无法接受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