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感觉到了越哥儿过于炽热激动的目光,站在人群里的清远突然侧头过来,看了看,朝着越哥儿一笑,本就长得眉目清风,再一笑更是暖暖得不成样子。越哥儿瞪圆了眼睛愣了愣,随后扬起嘴角,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也笑了,不过相对清远飘逸轻尘的笑容,越哥儿笑起来的样子则萌态十足。
一阵锣鼓响声后,新娘子终于被人搀扶着走了出来,清远的嘴角不自觉地露出笑容,温柔地拉过那只手,两人双双跪在了草圆蒲上,站在一旁的礼官有条不紊地喊着礼节,拜了三拜,敬了高堂,一阵繁琐复杂的礼节之后,这才坐实了夫妻之名,随后新娘子再次被重新送回了洞房。
接下来便是喝酒高歌时,莺莺燕燕挥舞着手中的彩带,媚眼如丝,音乐声与人声夹杂在一起,格外的喧闹。清远执起酒杯径直朝傅云修的位置走去,微微屈身,与两年前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少年全然不一样,“姐夫,清远敬你一杯,感谢你今日能亲自到来。”
傅云修浅浅一笑,执起酒杯回了他一下,随后微微张唇喝了下去,越哥儿从他的怀里滑下去,抱着清远的裤腿“舅父,舅父”叫个不停。新郎官今儿可没空陪他瞎闹,傅云修非常识趣地将越哥儿从清远的身上扒了下来,塞进怀里,不容他到处乱跑。清远讪讪一笑,摸摸越哥儿的脑袋,赶紧逃离了越哥儿的。
“爹爹,舅父跑了,坏,舅父都不陪越儿玩。”越哥儿在傅云修的怀里气呼呼地鼓起腮帮子,一脸的愤慨。傅云修苦笑不得,宠溺地刮了一下他的鼻尖,打趣道:“舅父是大人,当然没有心思陪你这个小鬼头玩,你且安份老实些,等来日你舅父和舅娘给你生个弟弟或者妹妹,到时候就有人陪你玩了。”
“弟弟和妹妹?他们都长什么,和我长一样吗?”越哥儿是个好奇宝宝,立马抓住了重点,抬起头连声问道。听了他的话,傅云修不禁被逗笑了,不过还是很认真地想了想,回答道:“或许真的跟你一样,圆圆的,像个肉包子。”
“嘿嘿。”越哥儿的眼睛闪烁明亮,傅云修疑惑地挑眉望过去,紧接着又听他激动地说了一句:“那是不是以后,我可以把弟弟和妹妹一口吃了。”
“……”
宴席过后,越哥儿要闹着去凑热闹,非要和那些大人一样闹闹洞房,傅云修怕他在人前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一把揪住他圆滚滚的身子扔上了马车,吩咐着车夫动身,然后马车在越哥儿嚎啕大哭的声音下缓缓向王府驶去。
期间李媚又不死心地来过几次,有一次竟正面与一同前来王府的林月如撞上,两人面面相觑,倒是林月如气场强大,斜眼睨着李媚,大约是听到了什么风声,知道她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了。
李媚也显然瞧出了林月如脸上的不快,喏喏嘴唇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做何解释才好,倒是林月如率先开了口,淡淡地问她:“太平日子过闲了,所以没事就喜欢往王府跑了啊?”
“不是公主想的那样,臣女只是,只是……”李媚话还没说完,便被林月如冷声打断,语气中带了一丝威胁的味道,“本宫不想听你那些花花肠子,总之,不要再让本宫看见你往王府这条路走,不然,你自己看着办吧。”
“臣女……是。”李媚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不甘心地看了王府大门一眼,随后赶紧抹抹脚跟溜回了相府。
秀儿上前一步,扁扁嘴,比李媚更加的不甘心,“公主就这么放走了她?奴婢觉得,放虎归山,他日定又是另一块绊脚石。”
“老虎?哼,她算哪门子的绊脚石,顶多只是枝艳丽的花,只可惜,花开花落,总有衰败的一天。”林月如眯起眼睛,笑了笑,完全不将李媚放在眼里。
“那公主,我们还进去不?”秀儿瞟了一眼王府上面几个烫金的字,偏头过来看见林月如缓缓摇了摇头,凄然一笑,“不了,想必他又该以公务繁忙的话来搪塞本宫了,既是如此,本宫还是合适了再来。走吧。”
主仆二人飘飘然然离去,没过一会儿,突然下起雨来,街道上弥漫起一片白白的雾气,两旁的人声也渐渐低沉了下去,杏花秋雨,梦寻江南……
三年后。
边临大昭脚底下的一个小国,叫做南昌,国虽小,人却多,艾艾几几倒也热闹万分。位于城西北方向,往偏处去,坐落着一户不大不小的府邸,陈设简洁,窗上贴着白窗纱,庭院里郁郁的秋色映在窗子上,倒显的那纱层层叠叠的,一会白,一会金。
正中央的房门被人推开,一袭淡黄色的身影走了出来,拎着一个篮子,似要上街,果然,那道瘦瘦的黄色身影出了门,拐了一个弯,径直往人群里走去,两旁摊位何其多,挑挑拣拣,一会儿就将手里的篮子装得满满当当。
“今儿这么早就出来了啊,云溪妹子,你家兄长呢?”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大娘十分大方,面对老主顾,豪爽地又塞了一颗大白菜在云溪的篮子里,买一送一,小事一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