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溪哑然,怔怔地直视着那双平淡,温和的眸子。她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可夙清脸上耐人寻味的神情分明就是在等待着她回答。
“候爷,我……不明白。”
气氛有片刻的沉寂,突然,夙清没由地笑了起来,说:“你一定是觉得我们只区区见过两面,我便要你留下来陪我,有些不妥,是吗?”
这个确实是一个理由,云溪诚然点点头,两人压根就不熟,他难道一点都不怕她是刺客什么的吗?对一个有些陌生的人连一点戒备都没有,这心似乎也放得太宽了吧!
“平日里除了这府里的下人,我也很少见生人,可是下人们介于身份也不敢和我说话,除了单管事还能没事和我说上两句。不过你应该也发现了,我与单管事之间也不会有什么共同的喜好。”
嗯嗯,这个她发现了,就凭那张歪歪扭扭写了一页的奇怪问题,也不难看出那个叫单管事的独特品位和喜好。
“您是侯爷,而我只是一个普通的民女,跟您之间也没有什么……合得来的啊。”
夙清依旧笑,如沐春风一般。
“你写得一手好字,想必琴棋书画也差不到哪里去吧。”
“只是略知一二罢了,谈不上有多好。”
“所以如此一来我们也算是良友,彼此还可以探讨一番春华秋色。”
这番听着像是拐卖良家妇女的话硬是被这位候爷给说成了另一番美感来,只可惜,云溪不为名,不为利,实在没有留下来的理由。
“候爷,谢谢候爷的好意,只是男女有别,我也没有任何合适的身份,留在府中也不好。”
云溪不安分的手指在床面上抠啊抠,在心中努力坚信夙清是个表里如一的好候爷。
“嗯……你若是不介意,这府里的位置,身份,随你挑。”末了,夙清沉吟,接着又说了一句,“当家主母也没问题。”
啊?夙清说的轻巧,而云溪差点惊得咬断了自个儿的舌头,哆哆嗦嗦不确定地问道:“候爷,您弄了半天莫不是在开我玩笑吧,当家主母?这万万做不得。还有,候爷,您为什么会说出这些话啊,句句都关乎着您的一生,难道您一点也不在意吗?”
“我只是孤独太久,太想找个人来陪了。”夙清说的很轻松,很淡然。
听了他这句话,云溪怔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说:“那关于那副百凤朝天图怎么办呢?”
“不用管它,人总要任性一次才知天高地扩,反正我也活不长了,做这么劳累的事不如好好休息一阵子。”
云溪听得糊里糊涂,不过却抓住了其中一句话,心中一时百感交集,很多时候,每个人都有不为人知的许多心事,和千百种不得已的苦衷,她自己逃不开,或许,夙清也一样。
“若是你不愿意也无妨,休息半会让单管事送你回去吧。”说完,夙清起身离去。
门外夕阳的余光倾撒下来,照映在那道修长的身姿上,晃眼之间,有一丝清尘之味,还有一股无法言说的落寞。
休息
了半下午,云溪再也没有见着夙清的人影,倒是单管事来回跑了几趟,最后一次进屋的时候,云溪拦下了他。
“今日有劳单管事为我奔波一阵,若是没有其它的事,我就先回去了,侯爷那里,我也不好多加打扰,还要麻烦您替我知会一声。”
“抱你回来的是侯爷,找来大夫的也是侯爷,我呢,也是奉侯爷之命特地关照一下你,所以这个谢字我可担待不起,若是有机会,你还是亲自向侯爷道谢吧。”单管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房门就在眼前,想走想留都随她的意。
原来……如此……
夙清那个人,面热心也热,完全没有一副高冷的架子,若是云溪没有和他接触过的话,光看着他的模样,还以为会是一位闲云野鹤般温润有礼的公子,不被身份拘束,不被深宅牵畔,就只是一个喜欢自由自在的人。
“这是今日的赏钱,拿着吧。”单管事站在候王府大门口,云溪站在下方,抬头看着他手中递过来的钱袋,无法伸出手去接。她并没有做任何的事,反而还被主人家照顾了一天,医药费什么的不找她已经很不错了。
“谢谢侯爷的好意,不过无功不受禄,这钱我不能要。”想了想,终究还是拒绝了。
单管事用一种奇特的眼光看了云溪几眼,张了张嘴,叹了一口气,收回了钱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