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要是离林槐近,隔一堵墙,他想好了,明天让装修工人在后面休息室开一道小门,随时能进入林槐办公室。
中午,于凤芝打电话过来,依旧是她遇事习惯性歇斯底里的声音:“十一,快回来,他们又来了,他们又来了,他们说要我今天还四万六,我活不成了,他们要逼死我!”
林槐放下手头工作往回赶,家里小店乱成一团,于凤芝披头散发的坐在门口叫骂,还是那一套骂词,骂完林槐爸骂林家祖宗,最后骂警察,骂围观群众,骂林槐三兄弟,指天骂地,怨气逼人。
“他们人呢?”
于凤芝擤了把鼻涕,顺手擦鞋底,“被我骂跑了,不过他们说后天还来,十一,怎么办啊,以前的债还没还完,这里又几十万,他们说一天利息就有两万多,那十天不就是二十万,要不,跟你那个同事,叫池明远的,跟他借借吧,以后再还给他。”
跟他借容易,但林槐开不了口。
今天有事跟他借,明天呢,后天呢,或许哪天又冒出几条借款条,那要怎么办。
“妈,我会想办法,三天后他们来你让他们打我电话。”
池明远只不过接了通电话,再回头,林槐办公室的灯已关,问姜黎,姜黎说不清楚。
他不会无缘无故早退,想来应该是家里出事。
一脚油门踩到银杏街,今天的银杏街格外安静,也衬得从林家小卖部传出来的骂喊声格外突兀。
池明远加快脚步走过去,果然,林槐沉默的在收拾店内残局,于凤芝边骂边往外扔垃圾,池明远跟于凤芝打招呼:“阿姨,发生什么事了?”
见来人是池明远,于凤芝略显尴尬,拢了拢头发,收起方才怨气冲天的语气,挤出个笑容:“是池经理啊,还不是来要债的人,我那个……被骗钱的事都传开了,也不知道哪个挨千刀的传开的,先前的债主怕我以后更还不起,全都赶着过来要债了,那些人,简直就是土匪,看我个妇道人家,逮着我欺负……”
林槐适时递给池明远一瓶水,打断于凤芝的诉苦,“你怎么来了?”
“打你电话你没接。”
“刚在忙,没听见,水是干净的,需要我帮你拧开吗?”
池明远接过,拧开灌了口,“这什么情况?要债的都是什么人?”
“以前的老债主,没事,他们也是受雇于人,不敢伤人,顶多是砸点东西。”
“你还欠多少钱?”池明远问。
林槐弯腰捡着地上被打翻的货品,“不多。”
池明远没再说话,学着林槐的样子帮他扶起货架,将散落的商品一件一件按标签摆回去。
于凤芝留池明远吃饭,林槐没留他的意思,帮他拒绝:“妈,不用了,他今晚还有事。”
林槐送池明远到路口,路遇一个老大爷拖着人力三轮车,车上是比人高的纸皮箱,老人弓着腰如老牛般爬着一个上坡,林槐几步跑上前帮忙,池明远也跟着上去推车,老人连声道谢,脸上的汗直往脖子里钻。
待到平地,林槐看着老人的背影,“你以前有见过这种人吗?活在最低层,为一餐饭一碗粥奔波。”
“见过的,林槐,我不是象牙塔里出来的,我也睡过板床爬过工地的脚手架,工地像这样的人很多。”
“那你有想过帮助他们吗?”
池明远老实回答:“没有,这个群体人数过于庞大,我能做的是为他们提供工作。”
“是,一对一相当于扶贫,你能帮一时不能帮一世,你能帮一个,不能帮一群,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林槐,你分析问题太过理性,你说的都对,但人都是感情动物,我可以选择我想帮助,我愿意帮助的人。”
池明远回到家,把自己的流动资金全归纳到一张卡内,虽说他在京城有产业,但他只是个合伙人,加上前段时间换车,买房,一下子拿出三十万并不容易。
左拼右凑,还差十二万,打给舅舅向他借十二万,舅舅问他要钱干什么,他找了个借口,说是装修房子时欠下的尾款,舅舅不疑有他,当时给他转了过来。
隔天一早,池明远先去银杏街找到于凤芝,将存有三十万的卡交给她,让她先将高利贷还清,后面的事慢慢解决。
于凤芝犹豫着没接卡:“这钱……我家林槐知道吗?”
池明远摸摸鼻子,“知道,他跟我借的,拿到公司太招遥。”
“也对,别人看见说闲话,林槐有给你写欠条吗?没有的话我来写,利息你跟着算。”
池明远按住她的手:“阿姨,不用,我先走了,你现在赶紧还,别再相信其他人的话,更别信钱能找回来这套说辞。”
“知道知道,林槐林小杨天天在我耳边念经,我不会再被骗第二次,谁的话都不信,陌生电话不接,不会再被骗。”
林槐去市场部取客户信息,无意听到市场部经理提起于程,于程近期在接医院建设项目,由于项目特殊性,一直没找到合意的合作商。
预计建设的医院由海外华侨、当地富商联合建设,加上地方政府掺一脚,其中复杂错综的情况几天几夜说不完,标书也相对难做,每股势力的要求不一样,需要同时满足三方,还得自己查找资料数据,这也是一直没人敢与之合作的原因。
上个月才拒绝过,现在贸然提出合作也不知道于程那边怎么想,利益为上,合作为赢一直是圈内流传的八字真言,从不肯求人的林槐主动告之市场部经理,如果于程有意与和创合作,他这边愿意全权负责于总项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