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偏僻的坊间,官府的人又怕多事不敢来,有什么大问题?
但人还是知道要做做样子的,赶紧赔罪。
云鹤追冷冷看着他,高个儿,四肢修长结实有力,一双眼睛,虎虎的,又土又冲,但即便如此也挡不住年轻人特有的朝气蓬勃。
“李将军,”他手里还捧着茶,品两口,头一偏,把茶屑吐在了李横波手中的宝相花银唾盂里,杨兴瞧着,很看不惯:矫情。
“军令如山,令行禁止,你看着办吧。”
果然,李察当即下令把杨兴拉下去鞭打了一顿。
日头正毒,杨兴赤着上身,牙关咬紧,一道道鞭影落下,倒是愣没叫一声,人够硬。
受完了刑,人还得撇拉两条腿过来施礼,李察一挥手,示意他下去。
云鹤追目睹全程,俊秀的脸上很平淡,事情完了,示意李察训话。
肉香依旧在飘,院子里的喧闹声不见了,李横波抱肩冷睇,默默听完,把云鹤追推回了屋里。
“云公子做法固然是对的,但这些山野草民,需要时间教化,急不得。急了,他可能也就急了。”
李横波坐回床头,擦拭她的匕首。
云鹤追笑:“看来,你什么人都了解。”
阴阴夏木,花色浸眼,窗外是一片热辣的空气,李横波却觉得通体冰凉,喉咙酸堵,她静静开口:
“云公子难道不该同我一样吗?早饱尝世故冷暖,什么人没见过?”
云鹤追瞧出她异样,反倒微微笑了:“我生于风月之地,长于艳女支之手,我感谢我的母亲赐给我一副好皮囊,才能让我一直游刃有余行走花丛。我也得感谢她,有一颗聪明的脑袋。她们都待我很好,吃苦么倒也谈不上。”
“云公子到底是男人。”李横波脸色略显苍白,有些恍惚,男人跟女人在风月之地,怎么会一样。
云鹤追知道她必有伤疤,也没兴趣去碰,改了口,同她商量起正事来。
后头偏房里,杨兴的发小张进捧着药膏,正给他慢慢涂抹,跟前没人了,杨兴才开始哼哼歪歪的,越想越窝火,嘴里骂道:
“老子在山里多自在,心情好了打两只,心情不好回家困觉,在这受鸟气?”
说完,飞出一口痰贴墙壁上去了,“娘的,老子从小在洛阳城长大还没被人打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