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找陈虎之前,傅青风准备去见见钰儿,他敲响了钰儿的房门,丫鬟青儿探头出来,做了个嘘声的动作:小姐吃完郎中开的跌打药,刚睡下不久。
傅青风无奈,只得作罢。
再次赶到县衙的时候,天色黑了下来。
监狱的门口,黑沉沉的,看守的狱卒早已不见了踪影。
傅青风抽出长剑,打开铁门,囚牢死一般的寂静。
他掏出火折子,点燃台阶旁的油灯,顺着台阶往下走,来到二层,那里是关押秦彦的地方,秦彦的囚牢被钝器从外部破坏了,人却不见踪影。
傅青风继续前行,把整个二层转了一圈,所有的囚牢都有被破坏的痕迹,之前关押在这里的十多名囚犯均已不见踪影。他又来到一层,一层的囚牢同样如此,囚犯似乎被什么人救走了。
奇怪,是什么人把囚犯都放跑了。
异样的安静,傅青风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脏有节奏的跳着,除了自己,似乎还有一个人的心跳。
一层角落里的囚牢,趴着一个人,那人身形高大,殷红的鲜血侵湿了后背的衣衫,傅青风将他斜倚在栅栏上,从怀里掏出一个白色小瓶子,倒出两粒药丸,随即捏开那人的嘴,将药丸喂了下去。
过了一会,那人慢慢的苏醒过来。
傅青风望着他,说道:你受了很严重的伤,约莫还能活一盏茶的时间,我想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你叫什么?为什么被袭击?其他囚犯呢?
那人胸口拳头大的血洞又开始渗血,他剧烈的喘息着,过了一会,说道:我叫陈虎,我也不知道为何被袭击,半个时辰前,有人打开我的牢门,问我是不是陈虎,我以为他是来救我的,我说是,随后他袭击了我。
傅青风问道:你是那个跟秦彦一起去黑松林的人?其余的囚犯是被这个人放走了吗?这个人为什么救走了秦彦?
我不知道,我晕了过去,直到你来,救醒了我。
袭击你的人是男是女?
男的。
你跟秦彦为什么要去黑松林狩猎?是他的意思还是有人要他去黑松林?
陈虎大口的喘息,胸口越来越痛,他时日无多了,陌生少年的问题令他思索了一阵子,方才说道:前几天,我爷爷偶尔提到,说是黑松林那边有宝物现身,他还说夏天的那场大火,是宝物现世引发了天雷所致,秦哥儿一听就来了兴趣,要我跟他一起。
名为狩猎,实则寻宝。
你爷爷?他是何人?
他是铁匠。
你时日无多,要是有什么遗言需要交代或转告的话,我可以效劳。
陈虎苦笑一声;我还没成家,也没有什么遗言要转交,如果可以的话,我死了之后,请把我的遗骸送回家。
这个不难,你把陈铁匠的住处告知我,我一定办到。
陈虎摇了摇头,他又剧烈的咳嗽起来:我的家不在这里,我并不是大燕人。
傅青风奇道:你不是大燕人?
我本是邻国大陈人士,九岁的时候,陈国爆发内乱,我的父母死于战乱,我一个人偷偷穿过边界,来到此地,遇到陈铁匠,他收留了我。
傅青风默然无语,陈国内乱他是知道的,大陈王朝本是这片陆地上唯一的强国,十余年前的那场内乱,大皇子与三皇子的夺嫡之争,宰相支持的大皇子不敌郑国公支持的三皇子,内乱持续了五年之久,唯一强国土崩瓦解,分裂成三个小国,登基称帝的三皇子由此展开了残暴的大清洗。
大皇子派系被屠戮殆尽,血流成河,国事动荡引发的战乱,也让陈国的黎民百姓惨遭荼毒,数以万计的百姓流离失所,无家可归。
在这种情况下,很多难民为了活下去,前往邻国是在正常不过的。
傅青风想到这里,叹了一口气,皇权之争,自古以来皆如此,身居高位者又怎肯理会平民百姓的死活?
他转过身来,陈虎已然没了声息,他把陈虎的遗体放平,大步走出囚牢。
等此间事情了结,就把陈虎的遗体送去陈国安葬。
脑中的思路清晰起来,这件事陈虎并不知情,他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棋子。
天色彻底黑了下来,夜空中一轮高高的明月,挥洒着清冷的月光,小镇的建筑犹如被披上一层银白色的外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