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厢院粉墙环护,绿柳周垂,三间垂花门楼,四面抄手游廊,院中是甬路相衔,有山石点缀、一带水池,鱼翔浅底,悠哉悠哉。
院落中不仅花草开得极热闹,场面也甚为壮观。
“你们莫拦着,随我死了干净地好……事到如今,我还有何颜面…”卿九思在屋中央的官帽椅上踮着脚,嶙峋的双手攀在白绫上:“嘤嘤嘤…”
“二小姐…您别想不开……”“您快下来罢,求您了……”青阳、青梧跪在卿九思的脚下,一个个梨花带雨。
我站在门外,观望了半晌。
“小姐,咱们…进去吗?”绿芜偷偷地朝屋里瞧了瞧,那阵势可谓热火朝天、不可开交。
“不,我们就在这里看着,等到里边消停了,再进去送礼也不迟。”我轻轻地摆了摆手,细若吹雪地吩咐道:“景迟,你去屋里搬把椅子来,我站得乏了。”
“欸。”景迟弓着身,虾行般地溜进屋子里,不会儿,就搬了个圆凳来:“小姐,您坐着慢慢看。”
“我说的——”我漫笑着指了指卿九思脚下的官帽椅:“——是那把。”
“……………”绿芜噗哧地笑出声,推搡着景迟往里走:“小姐让你去,你便去。”
“哦……”景迟怔怔地杵着。
这时,屋子里的哭喊声愈发地厉害了,看来,她卿九思摆明要把戏做足了给我看。
“你杵着作甚?”青阳转过头冲景迟怒骂道:“坏坯子,看瞎你的狗眼,还不快叫人来?!”
“你…你骂谁呢?!”景迟不甘示弱地回敬她,脚下还是迈不开。
“这还用问吗?她骂你。”绿芜撇了撇嘴,她细小的梨涡里盛满了笑:“景迟,你也太没种了。”
“谁说的?!你看着!”景迟铿锵地拍了拍胸膛,转身冲到屋里,“嗖”地将卿九思脚下的官帽椅抽了,搬着它箭似地跑到我跟前。
“这椅……”我绕着这把椅踱了踱,那上面镌刻的云纹实在是生动灵巧,但此刻我启唇吐露的两个字却是:“……脏了。”
“唔——唔——”
卿九思整个人被悬在正梁上,双脚在空中胡乱地蹬,就连绣花鞋也给踢掉了,青阳和青梧够不着救人,急得跟蚂蚁似地团团转。
“快!”青禾带着一众家丁冲进来:“快把二小姐救下来!”
“小祖宗啊你…你在这里作甚?齐王府的人早到了,你该上花轿了——绿芜,带小姐回屋里梳妆。”
此人是我父亲,当朝丞相,官居一品,他视我如掌上明珠,对我从未有半分的苛责。
“她不能走!”赵氏乃是卿九思的生母,她向来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能除之够快:“她存心害死我的九儿,必须给一个交代!”
“我不走,难道今日齐王府的花轿,由姨娘你来坐吗?”我阴柔地盯着赵氏,不紧不慢地把目光挪到卿九思的身上:“还是——她?”
“凤舞,不得胡说了。”父亲语重心长地拍了拍我的手:“这门亲可是皇上定的,哪能恣意变更?”
绿芜拉住我的衣袂,轻轻地拽了拽,禁不住我犟,只得放了手。
“母亲…嘤嘤嘤……”
卿九思掩着脸,直直地扑进赵氏的怀里,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老爷,这皇上说把相府小姐许给大公子,可并未说嫁的必须是大小姐不是吗?”赵氏撺掇道。
“这………”父亲面露难色地望了望我,又看了看稀里哗啦的卿九思,一时也拿不了主意:“这…话是这么说……”
“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