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扣留证物的原因有很多。”印格兰姆试图解释,但说得语焉不详。有关查扣物品的条文极为笼统,警方常会用繁杂的文书作业来持续扣留证物。“就‘疯狂石光号’而言,那或许表示他们尚未完成搜证,不过一旦完成搜证后,马上就可以交还给你。”
“鬼扯!他们扣留我的船,是怕我潜逃到法国。”
印格兰姆摇头。“你若真想潜逃,必须到比法国更远的地方才行,史蒂文,”他温和地轻声纠正他;“这年头欧洲各国合作无间。”他站到一旁,比向他身后的走道。“我们可以走了吧?”
哈丁往后退。“你做梦,我才不会跟你走。”
“恐怕由不得你,”印格兰姆遗憾地说;“珍娜小姐告你伤害,也就是说我必须坚持问你几个问题。你能自动配合最好,不过若有必要我会强制逮捕你。”他的头比向哈丁背后的走道。“那边无路可通——我已经查过了。”他指向走道尽头的一道门,一个妇人正在那边看布告栏。“这是惟一的出口。”
哈丁开始松开手臂上的吊带,显然盘算着如果搏命一冲,躲过这个240磅的乡下警察的胜算有多高,不过他马上打消了这个念头。或许是因为面前这个警察足足比他高出四英寸;或许也因为门边那个妇人看来就像个便衣刑警;或许他看到印格兰姆悠哉的笑容,令他觉得逃跑是不智之举……
他不在乎地耸耸肩。“见鬼了!反正我也没有别的事可做。不过你应该逮捕的人是你的心肝宝贝玛姬。她偷了我的移动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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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潮23(1)
哈丁坐在警车的前座,印格兰姆监视着他,他在回斯沃尼奇的途中一路愁眉苦脸。印格兰姆并不打算和他交谈。印格兰姆查看左边来车时,两人的视线偶尔会相遇,不过他对哈丁并没有像高布莱斯在“疯狂石光号”时那种感同身受的想法。他只觉得这个年轻人幼稚、少不更事,也因而很瞧不起他。他想起这些年来逮捕过的不良少年,他们都因缺乏智慧或经验而没有意识到后果。他们只看到司法的审判,只关心“蹲苦窑”的问题,没有发现到他们在慢性摧毁自己的生命。
他们开车经过充斥着中世纪古堡废墟的科夫堡小镇时,哈丁才打破沉默。“如果你星期天不匆匆下结论,”他心平气和地说;“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哪一切?”
“一切。我被捕,还有这个。”他碰了下他的吊带;“我不应该在这里的,我在伦敦有一个角色等着。那或许是我的转折点。”
“你在这里惟一的原因是你今天早晨攻击珍娜小姐,”印格兰姆指出;“星期天的事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如果不是为了凯特的案子,她根本不会认识我。”
“没错。”
“而你又不相信我和此案无关——你们都不信——可是那不公平,”哈丁忽然愤愤不平地抱怨;“纯粹是巧合,就像今天早上撞见玛姬。你想我知道她在那边,我会现身在她面前吗?”
“为什么不会?”他们离开限速30英里的路段后,车子开始加速。
哈丁瞪了印格兰姆的侧脸一眼:“你可知道一举一动都在警方的监视下是什么感觉?你们扣留了我的车子、我的船。我必须待在你们指定的地址,这简直像软禁。我又没做什么,却被当成犯人看待。只除了有个笨女人把我当成开膛手杰克,而让我情绪失控,这下我又得吃上伤害官司。”
印格兰姆仍看着道路。“你打她。你不觉得她有权利将你当成开膛手杰克?”
“只是因为她叫个不停。”他咬着指甲。“我猜你跟她说我是个强暴犯,这让她信以为真。她星期天和我在一起还好好的,而今天……”他陷入沉默。
“你可知道她会去那边?”
“当然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
“她早晨多半会骑马经过那座峡谷,那是少数可以让她遛马的地方,认识她的人都知道。那也是由滨海步道通往海滩的几个地方之一。”
“我不知道。”
“她很怕你,为什么让你这么讶异?不管是哪个男人,突然凭空在野地冒出来,当然会让她害怕。”
“她就不会怕你。”
“我是个警察,她信任我。”
“她也信任我,”哈丁说;“直到你告诉她我是个强暴犯。”
玛姬也是这么说,印格兰姆承认这种说法公平合理。再怎么说,只凭揣测就随意破坏一个无辜者的名誉就不尽公平,虽然他和高布莱斯都没有明说哈丁是强暴犯,但影射之意却很明显。他们又沉默了半晌。通往斯沃尼奇的道路沿着波倍克的山脊往东南而行,远方的海面在山峦的阻隔下忽隐忽现。和煦的阳光照在印格兰姆的臂膀和脖子上,而哈丁坐在车子左边的阴影中,像很冷似的蜷缩着身体,茫然望着窗外。他看来一脸疲态,印格兰姆暗忖着他是不是又在动什么歪脑筋想要替自己脱罪,或是早上那件事终于使他筋疲力尽了。
“她那只狗真该枪毙。”他忽然说。
这么说还是想脱罪了,印格兰姆想着,纳闷着他怎么过了这么久才提起此事。“珍娜小姐说它只是想保护她。”他温和地说。
“它毫不留情地攻击我。”
“你不应该打她。”
哈丁重重叹了口气。“我不是故意的,”他承认,似乎意识到再辩下去也是徒费唇舌;“如果她不骂我变态,我或许不会动粗。上一个这样骂我的人是我父亲,我也将他揍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