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太监的高喊声,“皇上说了,赐死——”
随即,湖水堵住了付茗颂的喉咙和耳朵,她四肢放松,不断往下沉,只有胸口处钻心的疼痛让她清晰感觉到,还没死。
但快死了。
这种等死的滋味儿太难受了,难受得叫人熟悉。
她鼻尖一酸,两行泪没入湖里,湖水分明堵住了耳朵,可那些声音是确确实实传进她脑子里的,容不得她忽视———
有小男孩尚且青涩的声音:
“宋宋别怕,宋宋你把手松松,你这样我怎么把它赶出去。”
“宋宋,你再哭,爹娘该以为是我欺负你了。”
还有女人厚重又尖锐的嗓音:
“进了尚家的大门,便要照着规矩做事,只要你们听话,好处自少不了你们,将来攀上枝头,你们便知何为荣华富贵,再不用寄人篱下,看人脸色了,可知?”
“你们之中呐,只有学得最好的一人,将来才能伺候贵人,其他的,都只能去那花街柳巷,伺候那些鬼男人,哪日被玩死在床榻上,也未可知!”
“一支舞都跳不好,看来,也就是那个贱命。”
“将来,也就是个任人玩-弄的玩意儿。”
“往后,你便是这红韶苑的宋宋姑娘,记得在尚府学的,浑身解数地用上,这所有男人都将为你倾倒,你只需静静候着,候到贵人来,便可。”
紧接着,声音戛然而止。
她脑中仿佛崩断了一根弦,“叮”的一声————
付茗颂彻底阖上眼,任由身子往下坠,与此同时,眼前由黑转亮,她再睁眼时,却已置身于古色古香的闺房中。
她四下打量一眼,愕然地往前走了一步
倏地,她望见个十一二岁的姑娘,眉眼与如今的她已有七八分相似,顶着比她脑袋还大一倍的瓷器,站得笔直笔直,可细看之下,浑身都在发颤。
约莫一刻钟过去,连带着她头顶上的瓷器一并在摇晃。
付茗颂屏息,紧张地望着她,可那瓷器终究还是哗啦碎了一地。
门外进来一个梳着妇人髻的女子,她手持戒尺,没有一丝犹豫,手起手落,小姑娘掌心便破了皮,渗出血丝。
那人道:“这会儿功夫都站不住,去,去将昨日教的绣品做完。”
小姑娘耸着肩颈,“是。”
最终,因手心受了伤,那绣品也未完成。
妇人冷声道:“今日晚膳免了,这点事儿都做不好,往后饿肚子的机会,多了去了。”
“砰”地一声,闺门被锁上。
付茗颂蹙眉,刚要抬脚至门边,便见那小姑娘伏身于灯下,一面哭着,一面完成未完成的绣品,眼泪“啪嗒啪嗒”落在桌几上。
“你这样难受,为何还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