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中影本没有在意,见那人居然如此,倒有些上心,细看那人,只是一般摆夷男子的打扮,并没有什么特异之处。看了片刻,那人头微一抬,又偷向岳中影看来,哪料道岳中影正看着他,两人目光一接,那人急又转了过去。
岳中影心中一动,暗想方才同那掌柜的询问五毒教所在,声音虽不甚响,但身怀武功之人,听力异于常人,自会听得见。
那人忽然注意自己,自是听到了两人的谈话。
正在此时,只见那人起身结账,低头快速冲出店去。
岳中影急忙跟了出来。只见那人在街角回头看了一眼,急步向前。岳中影紧紧跟上,转过了几个街角,却不见了那人踪影。
岳中影快步上前,只见前面是一个极大的院落,院中静悄悄的,并无一点动静。岳中影在门前犹豫了片刻,不知那人是否当真便进了此院。
只听吱呀一声,就在岳中影犹豫不决时,那院门忽然缓缓打开。院中出来一名家丁,走到岳中影身前,施礼道:“岳少侠,我家主人有请。”
岳中影一奇,这院中主人居然知道自己姓名,不由得暗暗警惕,跟着那人进了院来,直到客厅。
只见那客厅极广,两边各设了十张竹椅,岳中影只在左首中间一张椅上坐了,便见侍女上了茶来,那家丁道:“岳少侠且请稍坐,我家主人稍候便到。”说着,一躬身,退了下去。
岳中影见那碗中之茶,色泽暗红,并无中原之茶碧绿之色,虽然花香四溢,却也不肯喝,暗想此地既然同五毒教有关,自当十分小心才是。
忽听得外面脚步声响,岳中影只道主人已到,正要起身迎接,哪知门口人影一晃,却进来了个赤身露背的壮汉,肩上扛了个金色的长棍,虎背熊腰,目光凶悍。
见了岳中影,也不理睬,自顾的紧靠着坐在岳中影下首,也不将那棍放下,只扛在肩上,一只左手扶着,右手随手抓起桌上的茶点,塞进嘴里。
只听那椅子吱吱吱似乎不能承受其重,随时要散架一般。
岳中影见那人凶气外露,心下暗暗戒备。便在此时,外面忽又传来一阵读书之声。
岳中影听来,却是一阵《道德经》:“天之道,其犹张弓乎,有余者损之,不足者补之,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
那人越念越近,人影一闪,走进门来,却是个文士打扮,手中拿了一捆竹简,也不理岳中影及那壮汉,一边摇头晃脑,一边高声朗诵,走到岳中影面前,指着他上首的一张椅子,道:“公子,这座没人吧?”
岳中影摇摇头,那人便紧靠着岳中影坐下,又大声念起书来,这样一来,两人便将岳中影夹在了中间。
那壮汉吃得正香,却被这书生打搅,不由得大怒,喝道:“究酸鬼,给我闭嘴,再敢打扰大爷吃东西,大爷一棍了下来,将你打成肉饼。”
那书生一缩头,似是极为害怕,啪地一声,将那竹简丢在桌上,“是,是,是”应了几声,忙放低了声音,将大志吟诵变成了小声默念。
岳中影听那书简落在桌上,发出极重的声音,听来似乎并非竹子所做,倒似是铁卷一般,只见那书生嘴唇动得极快,竟不像是在读书。
岳中影倾耳细听,却听那书生道:“死饭桶,吃没吃相,坐没坐相,也不怕噎死你,太上老君急急律如令,噎死这个死饭桶。”
那壮汉听不清那书生口中念叨什么,只是见书生一脸惧怕之象,显出极得意的神情。
岳中影虽见这场面甚是好笑,但心中却笑不出来,倒越发小心警惕。
这时,忽然听得外面有人道:“阿弥陀佛”声音甚是轻柔,但岳中影却觉耳膜微震,这声音之中竟然挟着极深厚的内功。
话音方落,门处进来一个僧人,身形甚为瘦削,双目深陷,似乎是生了重病一般,走路摇摇晃晃,只走得几步,差点便摔倒在地。
那书生见了那和尚,胆大了起来,嬉嬉一笑,道:“死秃子,还没死呢?”
那和尚摇着身子,在岳中影对面坐了下来,哼哼唧叽了半晌,这才哑着嗓子,道:“是呀,是呀,秀才还没死呢,秃驴就更不该死啦。”
岳中影心中一奇,和尚最忌讳别人称其秃驴,这和尚听秀才骂他,非但不生气,反倒随便就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