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知之被他晃了好几下,晃得头发都炸起来,喃喃:“可我是个良民啊。”
你们这种三四五六劈的修罗场,怎么好意思还加人的?
实在良心难安(主要也怕起床后杭州城被毒虫淹没),少爷不得不爬进南南怀里,用南南死亡凝视的结界抵挡边老鸨的攻击,成功在对方恨铁不成钢的目光中离开。
沈山南示意马车前进,关车门时瞥了眼天边。此时天还没亮,四周一片静谧,黑暗中只能看清房屋外轮廓,但他知道,在某个阴影或者角落里,肯定会藏在一个人。
或者说几个人。
初阳不,应该更愿意被叫做沈水北,确实远远看着这一片。
因为低调,也没起多少灯笼,其实看不太清,但是他还是坐在屋檐上盯着,唤名濯濯的药人在身后替他上药。
那个堆满尸肥的箱子放在脚边,等看不见马车了,沈水北收回目光,支着脑袋发了会儿呆,百无聊赖的把玩箱子上的锁。
他就像不用睡觉似的,自己的脸早就没了眼底青黑的能力,外来的脸皮也只能勉强反馈些许面色,所以总的来看依旧人模人样——能被挑出来的脸总归不会丑。
唯独眼睛里密密麻麻的红血丝是真的,眼珠微微一动,血丝便跟着一动,都像要爆开般。
上完药,他下意识要道谢,但是旋即濯濯回到他身侧,他抬头看着高大的黑影,又沉默了。
今天今天有点累,不想跟濯濯说话。
北方清晨的风像刀子,劈头盖脸剐在人身上,连头都抬不起来,更别提伤口暴露在外,几乎与凌迟无异。
沈水北在黑暗和冷风中摩挲着箱锁,冰凉的金属要将他的皮冻在上面,冷到极致便是痛,痛到极致便成了火烧火燎般的热意。
有血,变成冰,冰黏在皮上,撕裂下来,于是有了更多的血。
等彻底看不到那几盏灯笼,他低头瞧了眼已经麻木、血肉模糊的右手,濯濯半跪下要给他包扎,他将手递过去,看着狰狞和血色一点点湮灭在白布中。
包扎完,他依旧是下意识,说了声濯濯,谢谢。
说完才想起刚才刚决定的事,好在濯濯不会懂、也不会跟他计较这个,包扎完便要站起来。
起身的瞬间,沈水北的目光落在对方腹部。
他突然伸手摸了过去。
濯濯身上挂着大小不一的蜜蜡珠串,衣服也层层叠叠裹的很硬,他们这种常年在高原沙漠奔波的,自然不会像沈山南那样,有少爷花大价钱,买那种又保暖又轻薄的好料子。
拨开挡脸的饰物,露出一张呆板的、普通的脸。
也不会像沈山南那样
多可笑啊,沈水北近乎恶劣的想,他那样的人那样的人,眉间那点朱红,居然真的不是装饰。少年时的颠沛流离,在生死线上挣扎,从药人状态复活,居然都没能毁了这些荒谬的本来就不应该存在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