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周妙心中一凛,脸上强扯出个笑,低声唤道:“孟哥哥。”
&esp;&esp;孟澜轻笑一声:“当年在衮州时,你唤我孟郎,寄书时,称我卿卿,怎么如今变了脸,倒成哥哥了?”
&esp;&esp;周妙一听这话,顿觉一个头两个大,看来,这个孟郎和原身真有一段不可言说的渊源。
&esp;&esp;难道原身真是为了这个孟郎才来的京城?
&esp;&esp;孟澜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言语更是轻佻:“多年不见,妙妙更美了。”说着,探身而来,整个人凑得更近了些。
&esp;&esp;周妙本能地往后撤,伸手疾疾挡住了他的胸膛。
&esp;&esp;她要如何脱身!
&esp;&esp;“你,你方才不是抽中了木射
&esp;&esp;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esp;&esp;周妙万没料到手心里的几片碎叶,还能被他瞧出蹊跷。
&esp;&esp;粉叶槭树,她真没注意到自己是何时何处沾染上了这几片碎叶。
&esp;&esp;她不记得庭院里有这样的粉色叶子,大概是在假丘之下……
&esp;&esp;周妙心乱如麻,脸上却笑了笑,搪塞道:“恐怕是在刚才的庭院里偶然沾上得,具体是哪里,我也不记得了。”说罢,她先吹落了自己手心的碎叶,又伸手捏过李权指尖的叶片,微一弹指,叶片便随风飘远了。
&esp;&esp;李权冷不丁地碰到了她温热的指腹,心绪骤乱,将什么粉叶什么槭树统统置之脑后,耳畔只听周妙催促道:“未时快到了,我们还是早些回去罢。”说话间,她扣上帷帽,脚步不停地往击鞠场的方向折返。
&esp;&esp;李权愣了愣,才跟了上去。
&esp;&esp;周妙行至场边,一眼看见李佑白尚还坐于原处,身边除了伺候的宫侍外,只立着一个高攀。
&esp;&esp;她走近了两步,李佑白的目光朝她望来,掠过一眼,又望向了她身侧的李权。
&esp;&esp;“殿下。”二人齐齐拜道,异口同声。
&esp;&esp;高攀闻声,侧目投来一瞥,李佑白面色未变,只抬了抬手。
&esp;&esp;周妙仰头去看李佑白先前所在的竹帘,奈何距离尚远,又有遮挡,她根本看不清帘中究竟有几人。
&esp;&esp;李佑白却道:“简大夫与陈风在一处。”
&esp;&esp;周妙扭头看了他一眼,颔首道:“如此甚好。”
&esp;&esp;场边的铜漏发出几声长响,未时到了。
&esp;&esp;木射场已准备周全,宫人高声唱道:“第一签者,来也。”
&esp;&esp;声音落后,孟澜手执木签,姗姗来迟。
&esp;&esp;他拱手揖道:“公公见谅。”
&esp;&esp;宫侍抽过他手中的木签,拉长声道:“孟公子,请罢。”
&esp;&esp;孟澜转身接过一旁侍从递来的木球,立于篷下,滚出了第一球。
&esp;&esp;周妙的面目隐在帷帽之后,目光紧紧地追随着那“孟郎”,只见他貌似心无旁骛,眼光不曾向场边投来,一连击中了五支木柱,其中四支红柱:仁、义、礼、智,以及一支黑柱:慢,共四美一恶,计为三分。
&esp;&esp;周妙看罢,思索片刻,侧头望向高攀,口中问道:“这个孟公子此一球,算好算坏?”
&esp;&esp;高攀见她骤然转过脸来,竟同他搭话,不由地肃穆了神色。
&esp;&esp;他先前在将军府时,偶然窥见了她的样貌,心中暗自惊诧不已,这世上竟有如此相像之人,连眼尾红痣生的位置都一模一样。
&esp;&esp;虽然大殿下此举委实孟浪,皇帝的妃嫔岂容他人肖像,更莫提还寻了个极为相似的佳人,常伴身侧,但高攀自觉已是再清楚明白不过了,眼前的这个人,无关是何缘故,是大殿下的人,并且绝非寻常婢女。
&esp;&esp;他斟酌了语调,徐徐答道:“依某所见,此乃好球。木射者,十五柱,仁、义、礼、智、信、温、良、恭、俭、让为美,慢、傲、佞、贪、滥为恶,击中美者,得分,击中恶者,去分。美恶交替放置,孟澜此一球,中了三分,已是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