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虎看着哑女,诚恳地问道:“大姐,你用此方救过人吗?”
哑女坦诚地摇摇头,写道:“我是第一次遇到疯人草中毒的病症,也是第一次用父亲的验方驱毒,因未亲自验证,故无把握。是否用此药,请大军自己决定。后果哑女实在难以承担。”
赵越看了,想道:此女狡猾。这是以退为进,反守为攻之计。排长可别上当!因此,轻轻地扯了一下张虎的衣角。
张虎理解赵越的用意,因而慎重地问道:“大姐,我们身上的疯人草毒若是不解呢?”
哑女写道:“若不解,轻则半月自愈,重者二十多天可好。但体内五脏六腑奇痒难耐,且能引发其他疾病;体表皮肉流血化脓,溃烂发臭。人在中毒期间,四肢无力,精神委靡,农不能耕种,工不能做工,兵不能作战。”
张虎为难了。战士们全都静悄悄地看着他,等他拿主意。他相信哑女,但后果需要自负。
要么是相信哑女服用此蛇毒汤,但要冒着生命危险;要么是不用,但全排战士无疑会眼睁睁地困倒在这神秘莫测的青龙寨中,随时冒着被“竹叶青”袭击的危险。
赵越却说:“他妈的。这鸟病,虽然死不了人,可是这半个多月的活罪也够遭的。”转念一想,是不是这鸟哑女,想方设法往死路上诱逼我们哪!还是小心为妙。
时不我待!张虎决定首先豁上自己的性命赌一把,问哑女道:“大姐,此蛇毒汤服下后,多久可见效?”
哑女写道:“无论生死,无须一袋烟的工夫。”
张虎心里有了数,说:“副排长,听我命令!”
赵越一愣,急忙立正,大喊:“报告排长,请指示!”
张虎语重心长地说:“副排长,这第一碗蛇毒汤由我张虎来喝。我若中毒死亡,任何人都不要难为哑女大姐,她是用父亲未曾验证的药方好意冒险救我们,为我们治疗。我做服用试验是我自愿的。你有中医医学知识,要和哑女大姐共同研究将蛇毒汤稀释或减量给同志们服用,侦察排由你来全面指挥,日后将情况向‘一四〇’首长如实汇报。你一定要想方设法让战士们快速恢复健康,以便尽快捉住‘竹叶青’!这是命令!”
张虎虽然说得故作轻松,但到底有些悲壮。
性格粗豪的赵越听后,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他使劲抽着鼻子,抢着说:“不!排长,我懂医,还是我先来试验吧!”
三名班长异口同声地喊道:“报告排长,我们来试验服用第一碗!”
许多战士也跟着呼喊起来。
张虎高喊一声:“谁也不要争了!这是命令。”
战士们立刻安静了下来。
见此情景,哑女感动得热泪盈眶,连忙低下头,悄悄地用袖头揩掉溢出的泪水。
赵越一激动,又亮出了他的匣子枪,瓮声瓮气地问哑女:“喂!我说……哑女大姐,你这药汤到底有几成把握?排长要是真有三长两短,我赵越的枪可是不认人!”
中蛊“疯人草”(12)
哑女诚恳地摇摇头。
张虎严肃地一扯赵越,大声吼道:“老赵,收起枪来!”然后果断地说:“大家别担心。我相信这位大姐的良心和医术!”
哑女听后,激动得热泪夺眶而出。含泪写道:“无论谁试验,我都会尽力抢救。”
待张虎看明白了,哑女立即用脚抹掉。
站在战士队伍中的老周好奇,想看哑女写的是什么,可惜看不见,而且哑女随写随擦了。他感到十分遗憾。
张虎首先舀起一碗,看了看哑女。哑女浑身一颤,迟疑了一下,然后赞许地对他点点头。他的心头立刻涌起一阵热浪。他轻轻吹了吹药水,用力抑制了一下激动的心情,然后一口气喝下去。
所有人关注的目光一齐紧张地投向了排长,齐刷刷地盯着他手中的药碗。
赵越急忙发布命令:“一班,加强警戒;二班,护理排长;三班,原地待命!”
“是!”
三名班长大声地应答着,声音里也充满了悲壮。
虽然赵越知道这是“以毒攻毒”的药理,但是,哑女挤出的蛇毒毕竟用量很大,无怪乎老周要说“足可以毒死几头水牛”!加之他对哑女怀疑在先,因此,不敢放松丝毫警惕。
然而,病情危急,又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好眼睁睁地看着排长先冒着生命危险去做人体试验。此时,他刚刚插进腰中的匣子枪又被他提在了手中,而且也张开了机头。那架势,排长倘有不测,他绝对不会饶了哑女的!
空气仿佛凝固了。
除了担任警戒任务的一班,其余在场的人全都聚精会神地看着排长的反应,包括哑女。实际上,她比在场的任何人都紧张。不是责任的压力,而是来自张虎的信任的压力!
一丝担忧,一丝心疼,毫无遮掩地从哑女的眼神中泄露出来。
张虎看到了,读懂了,心中的波澜又激荡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