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喻城提着食盒推门而入,笑着坐到了云月笙对面,男人似乎将下首的云不悔视作空气,自顾自的打开食盒端出色香味俱全的佳肴。
“瞧着你这几日没什么胃口,尝尝楼兰进贡的干提水塔糕?”
云月笙晲了一眼盘子里的糕点没有动作,只是眉眼微挑有些兴味:“楼兰人已经抵京了?”
喻城点点头“他们打着恭贺你婚礼的名义进京,向陛下同应王府都一再进贡重礼,似乎是怕你因那两个甲作双生子的作为对楼兰发作,想向你赔罪。”
“区区小国,本宫还不放在眼里。”云月笙嗤笑一声,轻轻放下手上的利刃,点了点餐盘。
“这点东西怎么够?你亲自去会见楼兰使者,告诉他们若楼兰有诚意赔罪,就对南朝俯首称臣,如若不然本宫立即颁下政令,南朝商者永不踏入楼兰半步!”
喻城听得微愣,云月笙这是准备逮着错处不放,一举吞并楼兰啊!
少女言辞淡然,话间的锋利与野心却让人惊诧不已,她连楼兰使臣的面都没打算见,就已经做好了打算,看清了局势。
“本宫根本用不了向楼兰用兵,去年景泰一番谋略,楼兰国库已经有所损伤,若南朝再不与其互通商道,楼兰必将迅速衰败,届时本宫不攻,也会有他国意图分食,他们没有其他选择。”
少女的笃定的言语间尽是趁其病要其命的狠辣,喻城偏偏只觉得云月笙此刻格外的招眼勾人,她就该站在高位指点江山。
意气风发肆意昂然的才是云月笙,若她不是女子,为君也完全不为过,筹算得宜,铁血手腕,果决狠厉,令人钦佩!
“殿下于南朝可为枭雄也!”男人眉眼带笑,微微躬身拜服云月笙,一分宠溺,九分赞扬。
云月笙就笑,唇角戏谑勾起,探手扶喻城:“将军才是南朝人人敬仰的战神,这几日就劳烦你去震一震楼兰使者了。”
“放心,交给我。”喻城同云月笙相视一笑,男人心头暖哄哄的,这样岁月静好的时光实在太好,一如在鬼市的那几年,只有他们二人,其余的谁也融不进云月笙内心。
迦镜也不知是什么缘由,自那日回来就困在客房里不曾出现,现在就连顾皖卿也似乎怕云月笙转过头来追责西临,狼狈的逃窜出京去了,真是风光大好,令人心情愉悦。
喻城想到这瞥了一眼跪地沉默的云不悔一眼,试探起云月笙的心意“月儿,我们即将大婚,顾皖卿的事作何处置?”
云月笙闻言也看了一眼云不悔,面色淡然,不辩喜怒:“不做处置,他回他的西临,本宫坐本宫的花轿,这便是本宫对他最大的宽容。”
那日少年浑身浴血试图救她的景象历历在目,云月笙却冷眼以待不想作为,她不是不知顾家的所作所为,所以与顾皖卿终究只能是各自为政。
其实顾皖卿心里跟明镜一样,他们二人心底都有秘密,不可对对方明说的秘密,所以就算顾皖卿愿意顺着她的坑往下走,却也始终保留着转圜的余地,永远隔阂,永远无法消散。
他知云月笙对他另有所图,入套也不过是为搏欢好而已。如今刺破面具,云月笙对云曦琅的重视已经摆在明面,为了他连亲祖母都下得去手,何况西临这样的意图反叛之臣?
顾皖卿看破事实想去西临躲避也实属正常,云月笙也不介意看在他几次三番助力的份上放他归家,至于劫粮的仇,自然是要报在始作俑者顾靖远头上的。
“听到了?”
喻城听到满意的答案,转头看向地上的云不悔,言辞微冷:“你家主子的意思已然明了,再来试探就别怪本侯将你丢出去!”
云不悔闻言顿觉心底像是被什么东西撕裂开一般痛,他明知顾皖卿能顺利出京是云月笙刻意放纵还特地来问上一句,确实是为了试探。
云月笙对待他的态度日益渐冷,少女整日躲在房中不愿出门,所有的事物皆交给喻城去主持,怎么也不肯再用他,是因为那日自己的无能终于惹怒了主人吗?
云不悔有些泄气,若云月笙还愿意困一困顾皖卿,则代表她心底对云曦琅还是那么在意,也还愿意管束一众暗卫,愿意管束他,可云月笙并不作为,这代表了她准备放逐他们。
朔风如今在外基本已经被云月笙放任不管,至于他与一众暗卫,云月笙似乎准备将他们全部送走,现下除了云二还有事务一直盯着在外的上官澜,其余无人再有差事,包括他。
这令云不悔痛苦又恐慌,云月笙释怀了,所以也准备将他抛弃了吗?可她明明赐了他名,也曾不止一次的说过他是她的人,他于她而言很重要的这种话。
怎么能如此,怎么能这样就放弃他?
可云不悔不知云月笙是觉得自己大限将至,在给他们做最后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