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比死还要难受呢,你不信么?”
阜崇临捏着他的下巴转向那个静坐不动的白衣帝王的方向,“你是不是忘了,大皇兄的命,还在我手里。”
阜远舟双眸瞬间瞪出一片血丝,嗓子都嘶哑了三分,道:“你最好别动他。”
低低的声音,浓浓的杀意。
“啧啧,拳拳之心真叫人感动啊,不过,”阜崇临笑得狠戾,“如果我说我会留着大皇兄的命,你信么?”
他要在阜怀尧面前废了阜远舟,在阜远舟面前杀了阜怀尧,让他余生过得比狗还不如!
毁掉一个人的最好办法就是,毁了他最心爱的东西。
阜远舟对阜怀尧的疯狂恋慕,他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真不错,若是阜远舟不是爱着他们的兄长,他还不知道怎么才能最好地折磨这个人呢。
他那么恨他……
“其实我也不想杀大皇兄的,”阜崇临道,在阜远舟怒火炽炽的视线下捏碎了那个能够操纵白蛇的小巧笛子,然后将指头放在阜远舟的脊椎上——只要用力一按,惊艳绝才的永宁王从此就是一个废了武功的瘫子,一辈子都没有再站起来行走用武的机会!
他注视着那个他一生追逐都始终追逐不上的高高在上的人,目光炽热又怨毒,喃喃:“我会留口气让你看清楚的,你记住了,阜远舟,大皇兄是因你而死的。”
——记住吧,用力记住吧,记得越清晰,愧疚自责越深,你这一生便能真正生不如死!!!
狼狈落魄却依旧不减风华的男子没有理会他的指头,反而勾起了双唇,“如果你真的那么恨我,我劝你就赶紧杀了我,不要给我任何翻身的机会,”他的笑桀骜张狂,充满了讥诮,“在泥沼里我都能飞起来,今日你若不斩草除根,我必有会翻身再起……”黑亮幽深的曜石双瞳比夜色更冷,“……将你千、刀、万、剐。”
最后四个字吐得又慢又柔,像是开在花骨朵里的刀,直教人遍体生寒。
晚春的风穿殿而过,呼啦啦卷起漫天金纱狂舞。
剑光。
血色。
**砸地声。
“阜远舟!”
一声愤怒的吼声粗噶难听地震彻大殿,那样疯狂的恨意让人从心底冷上来。
阜怀尧猛地顿住了呼吸。
半晌。
阜远舟咳嗽了几声,坐了起来,吐掉嘴里的一口带着细微紫色的浓血,他不着痕迹用内力蒸干,捂住胸口站了起来。
阜崇临倒在数米之外,腹部上一柄软剑对穿插过,蜷着身体不停抽搐,虽然还没死,不过暂时是动弹不了的了。
这个男子素来狂傲,哪怕是死过一次也不例外,还是低估阜远舟了,阜远舟拼着中了一掌,也用软剑伤了他,再加上十分内力连击出的两拳,足以叫他伤的一时行动不能。
阜远舟转过身,朝阜怀尧走去,脚下踉跄了一下,不过还是站稳了,忍着痛拿回琅琊,快步走到他面前。
两条诡异的白蛇立刻竖起了身子,威胁地冲他“嘶嘶”叫了几声。
“远舟,你怎么样?”
阜怀尧看着他,却又不能妄动去察看他的情况,一向冷漠的眼里也流露出了焦急。
“还好,撑得住。”
阜远舟言简意赅道,目光紧紧盯着那两条蛇。
蛇盘踞在了兄长的肩膀两边,离他的颈动脉不过咫尺,阜远舟和苏日暮的剑,甄侦的暗器,宫清的刀,连晋的枪,飞燕的蝴蝶双刀,这些都很快,但是,不够快。
——他赌不得!
看懂了他眼中的意味,阜怀尧一惊,猛然喝道:“远舟不可!!!”
只是阜远舟已经毫不迟疑地出手了。
确实是出手——两只修长的手,漂亮的握剑的手,用拿剑一样优美迅速的姿态,竟是去抓两条露出了毒牙的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