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楚闭了闭眼睛,沉默地在心中梳理着情势。
若是卫璟已经确认了自己不是达奚慈,自然无需用这种方式来试探。
因此既是试探,也就意味着还有回旋的余地。
卫楚捋清了目前的状况,捏着心中估量好了的几分胜算,轻声回道:“世子……有所不知,今日有刺客来袭。”
最容易被人相信的谎言,便是三分假,七分真。
这是卫楚在曾经的训练中所摸索出来的规律。
“戏命大人离京在外,”卫楚疼得额角布满细汗,语速也不快,“清沐阁周围虽加派了护卫,但……毕竟不敌戏命大人一人。”
卫璟安静地听着。
“我武功不高,不过好歹是学过一些,”卫楚不着痕迹地抬手压在腰侧的伤口上,轻声抽气,缓了一会儿又道,“便与影卫们一同对抗了一会儿,好在将刺客尽数击杀,并无活口脱逃。”
“所以……血气是阿慈沾染了刺客身上的味道所留下的?”卫璟低头整理着被角,低声问道,“是与不是?”
“是。”忍不住地打着颤儿的嗓音表明了卫楚在撒谎。
卫楚说完,却并未听见卫璟接话。
空荡的卧房中一时陷入了寂寥。
卫楚的顾虑终归是要多一些,他担心自己承认了受伤之后,卫璟就会要求亲自验证。
况且,就算卫璟不来验证,恐怕也会连夜让府医过来为他诊脉。
那位司空大夫卫楚是见过的,在他面前,怕是再难掩盖自己的男子身份。
至此,卫楚自然不会向卫璟坦白自己身上有伤。
而他不知道的是,他的这点心思也同样瞒不过压根儿就耳聪目明的卫璟。
达奚一脉好重武学,卫璟是知道的,但一个姑娘家,轻功好点也就罢了,可竟连嗜血成性的专业杀手也敢于迎面挑战,属实是令人感到惊讶。
而最重要的是,一个高门大户、从小娇生惯养着长大的千金小姐,受了如此重的伤,居然吭也不吭一声,倒像是军中训练有素的士兵一样,只知晓硬生生地受着。
想起之前卫楚左手缠着绷带的狰狞伤口,卫璟不禁被勾起了更多的回忆。
洞房花烛夜时面不改色地割破手臂将喜帕染红;不曾叫任何人发现就轻易地潜入府兵重重的恪静阁中偷取喜帕;时常无缘无故地消失;耳垂流血只是轻描淡写地蹭去;委屈自己趴在床榻边沿睡一整晚;杨安达莫名其妙地断掉的腿;喝醉后懒散又力大无穷的模样;砗磲项链上的血迹;以及……被戏命所称赞的高超轻功。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在昭示着他这个世子妃的与众不同。
所以……
卫璟的心中恍然出现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他娶回来的这个新娘子,会不会……压根儿就不是达奚慈?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