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镇南侯府世子的真实身份可不止于此啊,老侯爷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无论怎样,世子爷对待这位阿楚少爷的心思都着实令人艳羡啊,我儿怎就没有这等福分呢。”
碍于卫楚的身子近日越发笨重,卫璟直接自作主张地舍去了许多步骤,扶着人拜过高堂和天地后,与卫楚匆匆对拜一下,旋即就致谢了宾客,把人打横抱回到了洞房之中。
浮阳长公主一向不拘小节,想着无论卫璟如何折腾,这成婚的人都是他和卫楚,便也没在意那些繁文缛节,随便卫璟怎么摆弄,反正宫中废太子的消息马上就要传出来了,在这之后的新太子是谁,朝臣们自当是心照不宣的。
刚从皇兄的口中得知,他想要废黜太子的这个想法时,浮阳长公主是十分惊讶的。
她比谁都清楚她的这个兄长的心思,当初就是因为太子卫骁的母妃云氏,才宁肯辜负赫连皇后也要将云氏的地位稳固在后宫之中的。
此番年迈的永朔帝能在心中有所依赖孩子的时候产生舍弃卫骁的想法,不光是她觉得意外,便是整个北瑜朝局都受到了极大的震荡。
直到亲眼见到永朔帝在榻上脸色灰败的模样,浮阳长公主才明白,卫璟多年来所做的一切刻意蛰伏,总算是得到了回报。
这边永朔帝刚一倒下,那头儿后宫的云娘娘便晃了神,不梳妆打扮,整日缩在榻上,披头散发的,扼着自己的颈子,说她看到了赫连皇后的幽魂,让身边的宫女们将那鬼魂赶走。
可偌大的寝殿中除了她之外,谁也没有瞧见过半点儿别的什么影子,反倒搞得人心惶惶,宫女们私下里也生出了议论的胆子,说是云娘娘疯了。
戏命抓住了中宫与东宫之间无法及时传递消息的信息差,派人不经意地将云氏发疯一事泄露给了仍被幽禁在东宫、等待母妃给父皇吹枕边风的卫骁。
心中原本就只抱有一丝希冀的卫骁得知了这个消息,瞬间彷徨失措地想要冲出东宫,亲自去瞧瞧身边下人们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可还没等他抗命出门,不再幽禁他的诏书就已经下来了,同时颁布的,还有对镇南侯杨赫以及其府上三子杨安达、卢阜城司江海的革职流放等处罚。
永朔二十四年秋。
永朔帝病况加剧,终难支撑,驾崩,留遗诏,立嫡皇子卫璟承袭大统,附悔书,为先皇后赫连氏正名。
至此,原镇南侯府世子卫璟继任为北瑜新帝,年号嘉元。
新帝上任,自是有许多需要交接的事情去处理。
偏生卫璟又像母后赫连皇后一样心系天下,看不得天下黎民受半点疾苦,总想着多批阅些奏本,多积攒些福泽,故而一旦忙起来,就完全顾不上其他的事,一心栽在怡思殿中忙活。
起初,对于突然忙起来的卫璟,早已习惯了他闲散度日的君后卫楚自然感到格外不适应。
卫楚不是很喜欢皇宫,虽然这后园中有很多他从未见过的漂亮花草,可每次想从寝殿去往卫璟所在的地方,他都要被迫走上一刻钟,才能堪堪望见怡思殿的屋顶。
久而久之,卫楚的情绪从闷闷不乐变成了愤愤不平。
他理解卫璟的心情,想要将永朔帝在位之时所忽略的细节重新整合起来,做一些真正利于百姓的好事,可不在意自己身体的这一举动,实在让卫楚很是难以接受。
更何况,今日的卫楚还听到了一些极有可能成真的流言。
正思虑间,忙了一整日的卫璟慢吞吞地推开了寝殿的大门。
身后跟着的小太监瞥见仍旧坐在桌案边、等待陛下回寝殿的君后,立马识趣地替二人拉好了厚重的屏风,随后一溜烟儿地快步倒退出寝殿,关好殿门。
“哟,陛下回来了,我还以为陛下这是在别处纳妃了,还想着要恭喜陛下呢,”卫楚语气凉凉地瞅了卫璟一眼,放下手中的茶杯,淡笑道,“怎么着,没纳成?”
卫璟知道卫楚最近由于怀孕,心思要比平日里还敏感一些,因此每当朝中大臣请他丰盈后宫时,通常都被他当场言辞锋利地一口回绝,至于是如何被断章取义地传到了卫楚这里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目前要做的事,不是弄清楚此事是谁泄露的,而是安抚已经得知这件事情的卫楚。
“相公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卫璟端着宫女提前送来装着热水的木盆走过来,俯身蹲在卫楚腿边,替他脱去鞋袜,极有耐心地揉搓起来。
卫楚耳根子软,最容易哄,听见卫璟叫他相公时,本就有些憋不住笑,更别说看见了卫璟满脸疲态之后,不由越发心疼,说起话来也温和了许多:“晚膳可用过了?”
“未曾。”卫璟老老实实地回答。
“这已经是戌时了!你还未用晚膳?!”卫楚努力压下的怒火再度席卷而至。
卫璟不敢吭声,缩着脖子继续给人揉脚。
“你昨日在怡思殿待到了丑时还未回到殿中安睡,你是真的不打算好好照看自己的身子了吗?”
卫楚披散着刚刚洗过的长发,任凭一根明黄的绸带在身后束着,让自己的身体始终都保持着一个最舒适的状态。
他这副慵懒的模样看得卫璟的心跳突地加速起来,用干爽的布巾擦去卫楚脚上的水渍,扯去外衫就坐到了卫楚的身侧,主动替他捏起肩膀,眼底满是笑意:“楚楚,你听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