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卿家教甚好,举手投足带有三分儒雅气质,不言语也令人赏心悦目,大有古时大儒大雅脱俗之态。温柔客套温卿起身行礼,后道,“姑姑客气,自家人不说两家话,姑姑自来了京师,是一直无空闲,母亲祖母亦是看与眼中。故此才未来叨扰,若真如姑姑所说,则太见外了。”
温柔虚应下,命温卿坐下一同好生说话,满眼赞许。温家男丁从上至下皆有凡傲骨,不求人助但求无愧于心。这家人,在明主时能成就大事,在昏君时甚至可落个满门惨死之况。但无论怎样,都不得使温柔减少半分对温卿的欣赏。
有道是人再小也有自身影响,就是头猪也能以小看大,从小便可判断其是优良品种适宜宰杀还是皮肉不好只得放弃。若说黛玉是温柔在这世界喜欢的第一个小姑娘,那温卿便是温柔在这世界第一个欣赏的小伙子。
热络起来,温柔放开道,“那你也同我们说说京中稀奇古怪之事。我等天天家中闲坐,闭目塞听,无聊至极,圣人说读千本书不如行万里路。今你们正好来了,你姐夫此时也未从衙门回来,咱们娘几个就趁这机会乐呵乐呵,叶儿,还不赶紧上瓜果茶水?”
将才叶儿等下人一直在外面候着,未曾在大厅近处逗留,毕竟是温柔家的私事,林家家训,下人当有眼色,何时该做何事要心知肚明,绝不能让主子因你的小巧不然心情不悦。
摆上几样细茶果,边吃边说,温卿不同温旭一般,每每温柔让其说家长里短温旭总会鄙夷对温柔道,大男儿志在四方,对世俗再不关注。可温卿却是你让他说,他虽也不太乐意,但仍旧拣些不敏感却又有乐趣之事说与温柔等知。
温卿道,他曾去农家看过,也在温家庄子上住过一段时日。当时去是陪同其母下乡养胎,秋日艳阳高照,他跟着下人如地中做活,体验了一把真正的农家风情,知道人世许多疾苦……温卿口才甚好,声音又处于少男变声时,沙哑中带着青涩,别有风味,温柔还罢,黛玉温卿皆听得入迷,到后来也无了刚见识的羞涩,下意识的提出心中疑惑,温卿耐心一一解答。如那田地中的虫子,譬如每日食的大米乃一粒粒产出等。
当林如海从外头归来,看到的便是温柔带着一大家老小团聚一桌有说有笑,好不欢乐。
“今日家中好热闹。”女儿儿子老婆皆笑盈盈的相迎,林如海心中亦心中欢喜。
温旭温卿见过礼,待林如海坐下后方再次落座,却有些拘束。
“看看,都是你,若不是你,这俩小子能放不开?”温柔嘴上埋怨林如海实则为了活跃氛围。
果然,经她一说,温旭温卿好上许多,渐渐又放开说话。
用过晚饭,温柔安排两人在客房住下,里头一早便让下人打扫过,被褥等皆换成崭新,饭后让人领下去休息,温馨仍旧与黛玉一处。
抱着宝宝温柔同林如海信步回房,路上,如海问道怎温家兄妹今日便来了,可有事?温柔不隐瞒,将温馨之事说了,也没瞒着温馨初时自己跑了的话,反正藏不住,何不直说。温柔一一说了经过,如海默然,半晌才道。
“岳母此举有失偏颇。”林如海不能说太重之语,但就此言也颇重。
温柔颔首,将宝宝换至另一个胳膊抱住,“唉,还好爹爹让温旭温卿来得快,否则我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古人可是女儿被看了皮肤便等同于失去贞洁,一群毫无见识的下人,也真能让温夫人放心!
“还望老爷帮忙打听下那家人究竟如何,不说就在天津府住么,也是当地有头有脸,探查一番。若真不行,我这个做姐姐的总要帮着想主意,总不至于看着自己妹妹葬送一辈子。”温柔能想到的,无非便是在温家老太爷发话前先把事情给定下,找个合适相匹配的为温馨做主,弄个先斩后奏。
如海点头应下,说是比自家女儿还小的小姨子的终身,他义不容辞。
“噗嗤~,老爷也知道自己是老牛啃嫩草?”回到温柔与林如海卧房,温柔将宝宝放到床上,坐在床边看着,侧头眉开眼笑与如海打趣。
若不是有下人在场,林如海都能当场将温柔拿下,咬牙切齿一番,又捧腹笑了一番,才挨着温柔坐下,逗弄宝宝。挠挠宝宝的小脚心儿,宝宝怕痒,笑嘻嘻的蹬腿儿,虎虎有力。
“说真的,别说是温馨,便是玉儿老爷也该看看,这年头,与咱们玉儿相匹配的好男儿不多,若真有合适的,你也该留心了。”想想温柔又长叹,“说实在的,我还真不想将玉儿嫁出去,多可心的女儿,每日看着她,我再不快的心情都能高兴起来。”
如海跟着叹口气,“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我林如海的女儿,便是来疼来宠的,可你说得也对,是该看看了,若因我不忍她嫁的私心将她蹉跎,才是真正痛事。”
温柔笑言,“只要你也聊不认为我非真心待你们就好,我不求别的,只求孩子们高兴快乐幸福,为人父母,不过如此。”
林如海若有所思看看温馨,欲言又止,正巧叶儿等端水进来为夫妻二人洗漱,一切弄好后,温柔命众人下去,亲手给孩子换上新尿布,白日里宝宝睡得多,晚上十分精神,任凭温柔怎样哄都不睡,无法,温柔只得肉肉宝宝肉呼呼的小肚子,摸摸肥肥的小脸儿,折腾一会儿,把孩子抱到最里头,放到中央,盖上被子,转身想喝杯水去。
“呀,你站在我身后做什么?”温柔捂着胸口,呲牙咧嘴加白眼儿。
林如海摇手,让其轻声,道,“今日我见那温卿不错。”
“当然了,我温家的男儿各个都不错。”温柔绕过林如海,倒了两杯水,送与如海一杯。如海接过杯子,一饮而尽。
放下杯子,道,“其实,今日我察觉,玉儿似乎在看向温卿时……略有不同。”
“噗——”温柔一口水喷出,咳嗽起来。
“夫人,可有需要叶儿的。”叶儿在屋外闻听里头动静,忙问。
温柔揉了半天才缓过气儿,深吸一口气说,“不用,我刚才不小心呛着了,你们该做什么继续做什么去吧。”
叶儿应声下去,温柔满面通红,“你怎会有这样荒唐想法?说别人或许我信,可你怎能将污水往自家女儿身上泼?玉儿的教养如何难道你心中无数?”温柔到底是真关心林黛玉,许是在古代生活久了,思想潜移默化,最先想到的便是林黛玉的名声。
如海又气又笑,“我只是这样一说,你看你激动的,玉儿如何我怎不知,再说,多看几眼未必便有什么。当日你初嫁与我,多关注我,不也一直未倾心?”
温柔此时平稳许多,淡笑道,“若真如老爷所说,妾身到以为可以,只是门第我们温家终究有些不够。不过还好,孩子们还小,待温卿有一番作为再来,岂不乐哉。”温柔有自知之明,林家温家到底不同,别看温家世代书香门第,但终究是一介白丁,与林黛玉这官家富贵小姐确实不匹配,即便勉强凑在一起,黛玉过不上舒心日子,温柔与林如海亦不得安心。
但温卿与林黛玉,只看人,温柔是越想越觉得登对般配,拉着林如海开始规划,还嘱托林如海明日定要再仔细观察温卿。
“我一见这孩子便知是个懂事有能为,未曾想咱们玉儿也慧眼识英雄。来年温卿一举出名,在官场闯出一番名头再来迎娶咱们家玉儿,倒也合适。”门当户对,郎才女貌一对碧玉佳人!
林如海闻说不悦,“我说与你知,是想你注意下玉儿。来年若无你所想这般好,玉儿再……嗯,你说到时该怎做?”
温柔鼻子没气歪,“我温家怎就不能一鸣惊人,你不也说温家家教甚严,日后定有出国之栋梁,怎这会儿就变话了?”
温柔一拧身,坐到梳妆台前,气呼呼的将背对向林如海,不理不睬。
林如海也不似往常一般去劝说,而是转身到床边逗弄宝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