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策小声提议:“爷,您要不放心,要不进去看看?”
晏之初总算听到句顺耳的话,他默然推开房门,很顺手地将景策关在了门外。
景策摸了摸鼻子,径自在旁边找了间空房就和衣而躺。
房内,慕念白睡得深沉,不过睡相算不上好——侧躺着将被子拥在怀中,一只手伸出了床榻。
似乎是今夜受了惊吓,她在睡梦中还会偶尔蹙眉。
晏之初凑近看了看,确定她连面皮都没破,衣衫也是完好无缺,那颗悬着的心才安放下来。
也不知那人用的什么药,会不会对她身子有影响。
纠结再三,他还是决定为她把个脉。
将手烤得暖烘烘,又将凳子搬到她床边,坐定之后,晏之初屏住呼吸,伸手搭上她的脉搏。
触及的那一刹那,他竟然有种耳根发热的感觉,心跳也没来由地加快,确定没有将人惊醒,他才闭眼继续。
可闭了眼,手上的触感就愈发鲜明,他在心中念了几遍“医者父母心”,才勉强能静下心去切脉。
脉象和缓有力,按之微微如琴弦,属平和质,略带些气郁质,或许跟这些日子宋家的事有关。
看脉象那人应当是下的蒙汗药,而非合欢散。
暗卫说没有听到呼救声,可见她是在毫无防备的状态下被人下了药。
海棠春的人胆大包天,竟敢对她做这样的事!
眼下先照顾她才是要紧,海棠春的帐,跑不掉!
晏之初坐在床边,想着她这三四年过的日子,被青梅竹马的未婚夫退了婚,独自开了家胭脂铺补贴家用,前有对家阻挠,后有邵家诬告,实在是曲折。
她终归只是个小姑娘,不谙世事,没有经历人性的险恶,独身闯荡,只有吃亏的份儿。
他不介意当她的靠山,可这小姑娘并不顺杆爬。
深夜幽静,他开始考虑母亲的建议,犹豫着要不要将她带回家去露个脸。
慕念白在睡梦中惊醒,大约是挂念着要在父母亲起床前要翻墙回家,所以一醒过来她就探头去看外面。
可惜外头此时已是天光大亮,完蛋!
以前夜不归宿还有清允可以当借口,现在可没什么好借口。
前面才发生过被邵志勇袭击的事,昨夜又差点儿被人侵害,要是被父母亲知晓,必然不会允许她再在外面奔波。
“睡醒了?”
熟悉的声音入耳。
有人推门而入,她逆着光看了好一会儿,“晏小殿下?”
“念白啊,你醒啦,快喝点儿粥,我和之初哥哥一起……”沈淮瑾咋咋呼呼将一扇门推到贴了墙,才看见他之初哥哥的脸色,于是立即改口道,“是之初哥哥亲自熬的肉糜粥。”
“你再去烧壶水来。”晏之初对他道。
“哦。”沈淮瑾摸了摸后脑勺,走了。
世界终于安静下来。
“起来喝粥。”
慕念白急急下床穿鞋子,“多谢晏小殿下的好意,不过我得赶紧回家,我昨夜一夜未归,连我的贴身丫鬟都不知道我的踪迹,只怕我爹娘这会儿急坏了。”
“不必担心,我已经叫景策去慕家知会一声。”
她穿鞋子的手顿在空中,“您让景策怎么说的?”
“就说……”晏之初故意拖长语调,“慕小姐宿在我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