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怎不来?妈妈也不来?想听爸爸唱小燕子……”
秦淏说:“爸爸刚才给你唱过了,你忘了吗?”
“哦,是吗,唱过了,我不记得了,淏,抱紧我,别离开我……”
秦淏意识到了爱人已经筋疲力尽了,他有一种揪心般的疼痛,五内俱焚,他紧紧地把她抱在怀里,紧紧的……
放学的时间到了,当秦垚、周月带着女儿来到病房的时候,秦淏还紧紧的抱着她,他的目光呆滞,面无表情。
秦垚刚想叫“哥”,就被周月制止住了。
这时,豆豆也放学了,跟着爸爸来到了医院,她叫了一声姐,刚要向前,也被表哥拉了回来。
很快,宝宝和爷爷也来了。宝宝看见众人一言不发默默的站在一边,爸爸呆呆的抱着妈妈,一动不动。不由地紧跑两步,奔到床前,大叫了一声:“妈妈”就扑到妈妈的身上,使劲的掰开爸爸的双臂,看了爸爸看妈妈,大声叫道:“妈妈!妈妈!爸爸,妈妈怎么了?爸爸”
宝宝摇摇妈妈,妈妈闭着眼,好像在熟睡。他又摇摇爸爸,哪知,爸爸的双臂失去了支撑,整个人就倒在了一边,一口鲜血从爸爸的嘴里吐出……
阳春三月,北方仍然是乍暖还寒,在一个细雨霏霏的日子里,亲人们为她举行了一个简单的葬礼仪式。秦淏知道她不喜欢热闹,除去家人之外,他没有通知任何朋友,但是,那天来参加葬礼的人很多,远远超出他们的婚礼。
这个墓地,是秦淏为她选的,在一大片碑林旁边的一个小角落里,四周都是松柏环绕,他知道她喜欢清静。
车队,迎着细雨,向郊外的墓地开去。她就在最前面的秦淏的老奥迪里,在丈夫和儿子的怀里。秦垚开车,李伟坐在旁边,车里,没有人说话。秦淏始终闭着眼睛,宝宝不时的睁着的眼睛看着爸爸。
当那个昂贵的紫檀实木小方盒被稳稳放进
去的时候,宝宝叫了一声“妈妈”,就大哭起来,现场所有的人都流出了眼泪。
秦淏面向她,一动不动。宝宝的哭声,就如同千万把刀刺在他的心上,他以自己强大的毅力忍住巨大的悲伤,没有流泪。一直搀扶着他的表哥,感到了他浑身的颤抖。
“叔叔,别盖上,我想在看看,看看妈妈……”宝宝拉住叔叔的胳膊,不让叔叔盖上。
叔叔直起身,流着眼泪说道:“宝宝,听话,你妈妈在信里怎么跟你说的,要做坚强的孩子,要你照顾好爸爸,你看爸爸,他在发抖!”
宝宝回过身,抱住了爸爸,呜呜的哭了起来,不忍心在看妈妈……
众人陆续散去了,只有秦淏还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他的眼前,仿佛又浮现出了她的一幕幕……
她身穿粉色套装,娴静、优雅的坐在集团食堂里,第一眼他就认出了这个纸条女。随后吃饭时她被余梅捉弄,尤其是见到他时的窘态,羞的脸红到了脖颈和耳根。看见他走了过来,她慌忙站起,怯怯地说道:“秦总好。”当时他就奇怪,如今,还能有如此内外兼修、娴静淡雅的女子?
细雨,打湿了他的衣服,他有些昏昏欲坠。远处的宝宝在舅舅的示意下,走了过来,为爸爸高高擎起一把黑伞。怎奈爸爸太高了,尽管他努力惦着脚,还是不能够给爸爸遮雨。叔叔走了过来,接过了宝宝手中的雨伞。
宝宝搀扶着爸爸的手,慢慢的把爸爸拉开原地,又慢慢的拉着爸爸的手,往回走去。他努力靠紧爸爸,希望自己能够给爸爸一点支撑。走了几步,秦淏站住,回头看了一眼那块小墓碑,默默的转过身,随着宝宝向前走去。
“秦总好。”天哪,难道他的耳朵出现幻听了。他立刻回过头,又看了一眼她休息的地方。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他有些步履不稳,赶紧抓住了儿子的小手,让他没想到的事,这只小手正在默默的给
他用力。
“关……秦总”他听到了她惊恐颤抖的声音,那是在三关坝,她站在黑乎乎阴森森的涵洞前,不敢迈上窄窄的石板,他就走了回去,一下抱住她,把她托举了过去。此时,难道她又害怕了。想到这里,他又不由地回头看了一眼。
“谁让你是秦总!”那是她要求他忘记她的时候说的。因为他是秦总,他就能够做到。
秦淏不再回头,他捂着心口,在儿子的搀扶下,坐进了自己的奥迪车。他不敢看她,他怕自己崩溃。
就在关菡走的当天,关爸爸就感到心里一阵阵窝心的难受。关妈妈没敢告诉他,但是他从老伴儿的眼睛里看出了端倪,就慢慢地说道:“小敏,菡菡走了?”
关妈妈点点头,眼泪流了出来。
“我这里感觉到了。”他用心指了指心脏的位置。
关妈妈握着他的手,没敢哭出声。
两行清泪,从关爸爸的眼角流出,他握了一下关妈妈的手说道:“小敏,我要嘱咐你一件事,那就是我不回老家,我要留在天城,留在女儿身边。我想,祖宗会原谅我的。我生前陪着他们,死后要陪我的女儿了。你每年想着回老家给他们尽孝就行了。顺便把我的话带给他们,请求他们的原谅。”
关妈妈泣不成声。
十多天的一个午后,关爸爸已经到了弥留之际,他看着关妈妈,就是不闭眼。关妈妈抑制住自己的泪水,握着他的手,用极其平静的语调跟他说道:“子轩,你去吧,去陪咱的女儿,照顾咱的女儿。”
关爸爸闭一下眼又睁开,还是那样看着关妈妈。关妈妈又说道:“我懂,咱们不是都说好了吗?我不把你送回老家,就留在天城,留在天城陪女儿。我将来也留在天城,留在你们身边,那时,我们全家又能在一起了……”
关爸爸的嘴角动了一下,似乎露出一丝笑意。他这才满意的闭上了眼睛,去追寻他的女儿去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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