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烟杆拿起来试试。”赵希铃拉了拉洛江流道,她可不想在这里留下自己的痕迹。
既是圣贤庄,那这小姑娘知道的东西必然比自己多,洛江流伸手去拿烟杆,一用力方知,这烟杆是焊在桌子上的,根本拔不动。
洛江流也不硬来,他沿着桌上纹理,将烟杆微微一转,只听到“嘎嘎”几声,整面后墙全部翻转,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洛江流这一去,已有一日一夜,小村庄的宁静早被摔得粉碎,待他回来时,也不知能不能找到入村的门道了。
完颜有晴带着许多的江湖人,将这里围了个水泄不通。
有几个萧子衿认得,就是在卜知坊前叫嚣的,看来贼心不死,到现在还留于临安城中寻找机会除掉他。
这浩浩荡荡该有百十来人吧,萧子衿“啧啧”的赞叹着,他坐在村前拱门上嗑瓜子,花白的果壳洋洋洒洒,像阳光下飘散的飞雪,落了这些江湖人满身。
唐括桑看来自恃身份,并没有参与这帮乌合之众,完颜有晴的身边照例跟着拖满亦章,这小公子学赵闵,大冷天的摇着扇子,胸有成竹的抬头看向萧子衿。
这村庄,已不似半日前的和睦,但凡懂点武功的全出来了,老弱妇孺则紧闭门户。
四散的屋顶上都立着带斗篷的人,不多,却俱是高手,最近萧子衿的便是月娘与柳行路。
一改往日嬉笑模样,魔教黑袍加身,月娘抱着剑沉默不语,还好头上一顶低沿的蓑帽,盖了大半张脸,否则让完颜有晴认出来,还不知闹成什么样呢。
现在,局势分明,萧子衿这一方明显处在劣势。
他们能用的多说有四五十人,完颜有晴那边少说有百十来人。
若不论人数论品质,村中高手七八个,而那帮武林败类加上金国侍卫,都是极难应付的硬角色。
但萧子衿却不见慌张,他早就料到了今日的局面,所以心中也估算出了能付的代价。
今日的完颜有晴学聪明了,上来一句话不说,先指挥手下劈头盖脸的一顿乱打,既然实力碾压,又何苦多费唇舌。
整座村庄瞬间燃起烽火,刀光剑影,处处危机,萧子衿再对拖满亦章,月娘与黑衣神尼过招,柳行路则挡下了白头翁。
这儿捉对厮杀,完颜有晴则好整以暇的端坐在战场中央,他没瞧见洛叶,也没瞧见洛江流,却见一个年轻的武当弟子闯入茅草屋后,被一股大力推搡而出,伴随着一声低沉的“滚!”
“嗯?”小弟子贴地翻了两个跟头才勉强收式,他还没反应过来,稀里糊涂的把手里的薄剑紧上一紧,还待再闯。
“等等。”
完颜有晴阻止了这不知死活的年轻人,他身边窜出去一个身影,只听见小弟子喊了声“师叔”,这茅草屋就跟死人棺材一样,连一点动静都听不到了。
“糟了!”萧子衿欲从拖满亦章的手下脱身,那间茅草屋里,躺的是重伤的洛叶,纵使药王阮七再怎么妙手回春,这也才一两天的功夫,洛叶又怎么是武当风随声的对手。
就在他转念之间,茅屋又起了变化,似被一股澎湃的剑风撑破,鼓鼓囊囊的“砰”一声,木石砖瓦尽数滚落,四面墙倒了两面,房顶上一个窟窿,直往里漏风。
这一眼,就能看清屋子里的景象了。
武当“飞絮”剑,讲求的是一个借力打力,最适合老弱病残,连毫无内功者,都能巧妙的退敌,但当双方都想借力的时候,剑锋上凝聚的无形气便会越聚越多,好像一个泡泡,达到极限后,自然便碎了开来。
洛叶在床上,半支着身子,风随声挂在房梁上,轻的好似一片棉絮。
还有一个楚小冬,手里捧着药碗,愣愣的看着忽然多出来的这许多人。
“小姑娘,你怎么会这风生柳絮的剑法?”
总不至于告诉他,武当后山上结的桃果太好吃了,自己窝在树上的时候,恰好瞧见他练剑,偷学来的吧……洛叶心想,还这么多少年人看着呢,千万不能损了颜面。
“武当掌门教的。”于是洛叶如是说。
风随声心中无比震动,他千算万算没算到这小姑娘和武当有渊源。风随声耿直,这世上他只敬仰掌门师兄一个人,这小姑娘既然是师兄的徒弟,又和自己没有恩怨,那便没有继续争斗的理由了。
他拖剑就走,不愿再和洛叶纠缠。
连武当风随声都只能和这重伤的姑娘打个平手,还有哪个晚辈敢上前,洛叶一拉被子,乖乖的让楚小冬喂着药,这场景看上去诡异无比。
无人来犯,可不意味着洛叶不犯人。
手边落了这么多的茅草,随意捡起一根来,便足以当成暗器,她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解围。
她的精神,已经比刚救回来的时候好很多了,虽然看上去仍然病怏怏的,至少不像要随时断气的样子。
完颜有晴自认武功极差,金国中算个三流,所以绝不会没脑子的亲自动手,他集合这帮武林人的时候亲自看过,有几个年轻辈儿的还算厉害,心高气傲,或许能和洛叶交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