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胸口闷闷的疼,下意识的用手捂着胸口,然后慢慢往上移抓住那一跟银丝。我说:“我有点闷,想出去透一下气。”
他看到我的脸色好像真的不对,这才收起那一贯的轻佻,正色道:“我带你去后院吧。”
我坐在后院一架泛着点点漆锈的秋千上,任冷风划过我的脸颊,略微有刺痛的感觉,不过胸闷却好了很多。
罗泰也走了过来,一手搭在其中一条粗麻绳上,说:“小时候曼曼最喜欢坐在这秋千上了,垂着两条腿荡啊荡的,有一次还被我推了下去,哭的跟什么似的……喂,阿水妹妹,你老仰着头干嘛,星星有这么好看吗?”
曾经也有一个人这么问过我,他说:“喂,谈水,为什么我没次看到你,你都把头仰的高高的,人家女孩子不都是含羞带怯的吗?就你,好象有多么了不起似的。”
我仍是没有转头看他,只是幽幽地说:“我爸爸常跟我说,做人一定要始终仰着头,低头就会被别人看不起。”
可是当时在我心里还有另一层含义,那就是:只有仰着头,才不会让眼泪流下来,它会流向心里,谁也看不见。
“因为爸爸常跟我说,做人要始终仰着头才不会被人看不起。”我此刻也这么回答罗泰。
他哼了一声,显然不以为然,“没有谁会看不起谁,只有自己才会看不起自己。”
我微微一怔,转首看他,他的脸上是少有的正色神情,一双眼睛大而明亮,在漆黑的夜里散发着独特的光芒。我淡淡一笑,说:“也许你说的对。”
说话间,曼曼远远走了过来,一身火红,手上托着两叠蛋糕,“你们怎么在这啊,让我好找。”她把其中一叠递给我,说:“水水,这块大的给你。”
我连忙从秋千上跳下来,只因为罗泰说曼曼小时侯最喜欢坐在这上面了,这是她的,不是我的。
“喂,不是吧,妹妹,你连一块蛋糕也要偏心啊?”罗泰在旁边叫着。
“不是吧,弟弟,你连一块蛋糕也要计较啊?”
他们两个一点也没变,我不禁看着笑开了。
“水水,我还没问你在哪高就呢?”
“我……我还没找到工作呢,昨天刚去‘乔泰科技’面试了,那边叫我等消息呢。”我低头用叉子划着蛋糕,一边轻声说。
“‘乔泰’吗?”曼曼眼睛里闪过一丝笑意,说:“放心吧,水水,你很快就会收到好消息了。”然后她用手肘碰了碰罗泰,“是吧,弟弟?”
阿泰不置可否,眯着眼斜睨她。
我知道曼曼说没问题就一定没问题了,于是笑着对她说了句:“嗯,那拜托你了。”我没有拒绝,就像当年没有拒绝那一张15万元的支票。因为我确定,这一份工作对我来说真的很需要,就像那一张15万元的支票。
一个挺拔的身影倒映在地上的月光里,我们三人都不约而同地望去。他在月光下逐步走来,一款价格不菲的加长型外套穿在他身上更显得卓尔不凡,气质儒雅。
他笑着走到曼曼身侧,把挂在手上的那件宝蓝色大衣轻轻地披在她身上,“就这样出来,不冷么?”语气似有责备,却隐含无尽的温柔。
曼曼裹紧了大衣,缩着头俏皮地吐了吐舌头,随即似乎想起了什么,转头问我:“水水,你那小男朋友呢,怎么没看见他?”
我心里祈祷了一千遍,希望曼曼能够完全忘了这件事,可是还是被她无意地问起。我故做平静,用最正常不过的语气说:“我们本来就没什么,况且少年少女懵懂的感情哪有长久的。”
“噢”,曼曼了然地点了点头,说:“没关系,我给你介绍最好的。”
还没来得及听我说“不”,屋里又跑出来一个人,站在远处挥着手朝这儿大喊:“Joe ; Mandy;你们再不来开舞,那一群人可耐不住了!”
曼曼和乔沫然对瞧着笑了笑,然后笑着也喊了声:“就来了!”
屋里的人见两个主角相携着进来了,欢呼声嬉闹声又响了起来,片刻间柔和的华尔兹音乐也缓缓响起。他们就那样相依相偎移动着脚步,随着音乐的节奏慢慢舞动,那是一幅多么美丽炫目的画面啊!
一段结束,周围欣羡观赏着的人也成双成对的加入其中,男士风度翩翩,女士优雅动人。罗泰不知何时已款款移步到了我面前,顿时挡住了我的视线。他微屈上身,一手放在后面,一手向我伸来,标准的绅士姿态。
“May I?”
我歉意地摇头:“我不会跳舞,真是抱歉啊!”
他也不以为意,笑着把手插在裤袋里,“没关系,想学跳舞的话尽管找我,本少爷的舞技可比沫然好多了。”
我知道他是无意的,但是这句话还是在我心里深深的砸了一个坑。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望向舞池中央那一对璧人,曼曼已经把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挡住了他的脸旁,我看不出他此刻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