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胡思乱想间,门被推开了,凤涛走了进来。还是与以往相似的淡黄色长衫,只是身边的人换成了当朝长侍郎王宜。
“硕王大人,王大人。”吴庸站了起来,向两人行了一礼。
“等了很久吧?”凤涛微微一笑,在桌边坐下,自己为自己倒了一杯梦里香,饮了一口,看到站着的两人,指了指身边的位置,“坐下说话,在外面不用如此拘谨。”
“是。”两人一次坐下后,吴庸从怀中取出卷宗,递给凤涛,“硕王殿下,这是您要的东西,我已经全部带来了。”
“嗯。”接过卷宗翻了一下,其实这些有关夜晴出身的卷宗是刘偃要的。凤涛知道自己的这位父君想必又在谋划些什么,只是不解,为什么又会扯上凤翎最小的侍君。“绯南国人?”挑了挑眉毛,凤涛露出一抹笑意,“有意思。”绯南国,这个国家位于非常偏远的大雪山边缘,一直依靠大国的救济过活。他们这个国家最大的特点就是喜欢跟强国联姻,依靠强大的姻亲来维持自己国家的利益。绯南国盛产美人,所以在花楼红苑,绯南国的美人是千金难得的珍品,也正因为如此,所以即便绯南国地处在偏远而又险要的大雪山边缘,仍然有数不清的人贩子每年冒着极大的危险去绯南国或骗或虏的把绯南美人带回自己国家。
收起卷宗,虽然不知道自己的父君有什么打算,但是凤涛可是很明白绯南国人在凤栖皇室眼中代表的意义,不祥之人。在凤栖还处在强盛期时,绯南国曾经不止一次敬献过美人,甚至还让绯南国皇室的王子前来和亲。当然,面对绯南国的美人,几乎的人都抗拒不了,凤栖皇室也不例外,而所有进入凤栖皇室的绯南美人几乎无一例外都是从进宫就专享圣宠,直到他们去世。所以一般凤栖的大家族都非常排斥绯南国人,因为他们知道只要离朱城中有绯南国人,那么他们的儿孙就很难有眷顾圣恩的机会了。
皇室中人之所以视绯南国人为不详,是因为每一位绯南国侍君都会独占君王的心,这对于一个帝王来说实在不是件好事。而例外红颜薄命,历代凤栖皇室中的绯南侍君的寿命又都非常的短,所以在他们去世之后,凤主都会无心国事,最终也郁郁而终,也因此,绯南国人在凤栖皇室中是历来受排斥的。甚至一度有谣传绯南国人都是妖孽变换,迷惑世人的。
对于凤翎的三侍君凤涛曾经见过一面,确实是个人间不可多得的美人,只是太过年幼,他的美丽还未开发到极处。与自己妹妹奇怪的嗜好不一样,凤涛在这方面倒是一向贵精不贵多,她认为美人就跟鲜花一样,只有在适合的时机才能采摘,否则,只是白白浪费造物主的杰作而已。
“辛苦吴管家了。”笑眯眯的把卷宗收好,凤涛慢条斯理的又饮了口茶,“凤翎那边可有什么消息?”她知道凤翎与秋衡应该有书信方面的来往。而燕清自从跟随而去后也会给她传一些消息,说起来,自己似乎有几天没收到燕清的飞鸽传书了。
“据闻靖王似乎是在着手解决远水水旱的问题。”
“哦?”放下手中的茶杯,凤涛笑了笑,“如果真的能解决倒也是件好事。”
“远水的问题也不是一天两天形成的了。”王宜听了在一边道,“想必也只是说说而已。”毕竟在远水旱情刚发生时,朝廷就早派遣了专员去远水考察,如果能解决,也就轮不到凤翎了。
“王大人,凡事也不能说死。”犹豫了下,吴庸还是把自己知道的消息全部告知了出来,“靖王似乎已经找到可以解决问题的人。”
“哦?”饶有兴趣的看着吴庸,凤涛示意她说下去,“什么人?”
“三十年前的凤栖第一宫廷匠师闫郦然大师。”
“闫大师?”王宜一听,差异地道,“此人不是已经失踪多年了么?”
“确实失踪多年了,但是王大人,恕我直言,失踪并不意味着不在人世。闫郦然当年被称为鬼才,通晓天文地理。在十八岁的时候就以过人的天资入主离朱城,成为凤栖历史上年龄最小的第一宫廷匠师。后来先帝命他着手解决远水难题,他就离开了离朱城,云游列国以取材解决远水问题,只是离宫不久后就失去了消息,至今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吴庸道,“事到如今,谁也不能保证,他是死了还是活着。”
“照你这么说,难道靖王已经找到了闫大师?”王宜问。
“非也。”摇摇头,“不过,靖王似乎是找到了什么线索,有可能可以找到闫大师。”吴庸想到自己冒险看到那张书信上依稀提到远水慕家的事,想了一下,还是决定先不说出来,“不知道硕王现在有何打算?”
“打算么?”抚摸着洁白的杯身,凤涛笑了笑,“我倒是觉得,若闫大师还活在人世,能解决远水问题倒也是不错。”顿了下,看到两人疑惑的样子,不由得笑开了,“如果远水问题得以解决,那我凤栖国的实力必然大大增加,这自然是件好事。”
“可是这样的话,靖王那……”
“靖王那,自然有解决的办法,毕竟这江山是我凤家的江山,自然越强越好。”笑着打断王宜,凤涛轻叹口气,如果有的事不可避免的必须发生,那么自己可以做的就是把它引导到最有利于自己的方向。站起身,凤涛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好了,天色不早了,我还要进宫一趟,吴管家,以后还要多多麻烦你。”她向王宜施了个眼色,王宜会意,把一个小玩意放进吴庸手中。那是一颗鸽蛋大小,通体圆润的夜明珠。
“这,王爷,这我不能收。”看清楚手中的东西,吴庸连忙推脱,把夜明珠又塞回王宜手中。
“吴管家,这是王爷特地赏你的,切莫推托。”王宜道。
“吴庸能替王爷办事已经是吴庸的福分,哪能再收如此重礼?”吴庸摇摇头,她现在靖王府中失势已经是铁定的事实,所以在此之前自己必须给自己留下一条后路,即便这条后路也难走之极,一不小心就有破冰之险。
“吴管家的意思是?”凤涛是个聪明人,哪能看不出吴庸的心意。
“吴庸不才,未能替王爷办一件大事,实在不能再要王爷的赏赐。”吴庸头垂得低低的道。
“这样啊?”凤涛笑了,上下打量了吴庸一番,突然道,“吴管家,你真的是想替本王办事?”
“是的,吴庸虽然没有多大本事,但是好歹在靖王身边当了几年差,对于靖王府可以说的上的是了如指掌。”吴庸顿了下,“只要硕王有能用得到吴庸的地方,吴庸一定万死不辞。”
“呵呵,倒也没那么严重。”摇摇头,凤涛拍拍吴庸的肩膀,从王宜手中接过夜明珠,翻入吴庸手中,“吴管家,你放心。不久以后,本王会有很多重要的事,要用到吴管家呢。”她意味深长地道。
“多谢硕王。”吴庸大喜,“吴庸必当用心办事,请硕王放心。”
“呵呵。对于吴管家,本王一向很放心。”看了吴庸一眼,凤涛笑着转身离去。
走出来仪茶楼,凤涛与王宜一同上了马车,凤涛才隐去笑容。从怀中取出卷宗递给马车上等候已久的刘和,“姑母,这是父君要的东西,似乎很有趣呢。”
“哦?”接过卷宗看了看,刘和也笑了,这件东西可能会给他们带来意想不到的收获。
“姑母,这件东西你就帮我带给父君吧,我就不进宫了。”看着刘和把卷宗收好,凤涛开口道。
“怎么了?涛儿?不是说要跟姑母一同进宫看你父君的么?”刘和奇道。
“我不想去。”凤涛别过脸,面上闪过一丝古怪的神情。
看到凤涛如此的表情,刘和轻轻叹了口气,拍拍凤涛的肩,“涛儿,你父君只是为人好胜了一些,你要理解他。”凤涛怕见刘偃,自己又何尝不是呢?自己这个要强的弟弟,太过有野心也太过自负,所以秋怜父女才会成为刘偃的心病,连带对于自己的女儿也苛刻到了极点,从小,无论凤涛做了多少事,也得不到自己父君的一句夸奖。
“我想过几天就去黔州和鞍程了。”没有回答刘和的话,凤涛一语带过了这个话题,“凤翎既然已经提早去了远水,我也不能再在京城待着了。京都方面就要多麻烦姑母了。”顿了下,凤涛转过头对王宜道,“吴庸那边就由你负责与她联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