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什么?”
“哦,这罗星草培育极难,因为它的花香带有极大的药性,虽然这等药性对于我们来说不过是起些安神的作用,但是一般昆虫在罗星草的花圃中处长了时间都会失去行动力,只有绯南国特有的一种绿蜂可以传播这罗星草的花蜜。所以我才说可惜,可惜这一片罗星草怕是开过花后明年就看不见了。”章良一边说着一边连连摇头,仿佛真的是可惜不已。看得秋衡哑然失笑,低头又喝了一口粥,细细品着花香道,“既然觉得可惜,就把它们及早采下制成药草不就可以了么?这样的话不是还能用么?”
“这罗星草最珍贵就是在于它的药性完全在于它的花香,与它的茎叶花根是完全没有关系的,除非是用一些秘方,否则还真的是很难将它们保留下香味制成草药。”章良道,“就是你现在喝的这碗粥,我也是用的鲜花泡制的,所以才有那么纯真的花香,否则若是真的把这罗星草按照一般的草药晒干,怕是不但没效用,反而还会吃出点事呢。”
“……”秋衡放下碗,“什么叫,吃出点事?”
“哦,侍君你不学医,这也是我从一本绯南国流传过来的医书残本上看到的。据说罗星草若是按照一般草药的制法直接哄晒干的话会带上非常轻微的毒性,虽然这种毒性顶多是吃了让人精神不振,但是一旦食用了罗星草的人同时闻了龙延香和罗星草花的香味就是陷入昏睡,并且是长眠不醒。”
“你说什么?”秋衡猛然站起来,紧紧盯着章良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说食用了罗星草的人,若是同时闻了龙延香和罗星草花的香味会怎么样?!”
“陷,陷入昏睡,长,长睡不醒啊。”结结巴巴的说完,章良吓了一跳,显然不解秋衡为什么会突然如此激动。
“你确定?你要想清楚再好好回答我。”如果章良说的一切都是真的,那这是怎样一个阴谋啊?或许这已经不可以称之为阴谋了,这分明就是借刀杀人的手段,好狠的心,好精明的计算!龙延香是何物?是离朱城宫廷所御用的熏香,即便是靖王府和硕王府都不能用,这种御用熏香只允许在离朱城内使用。而罗星草,这种被成为绯南国特产的草药,秋衡不用想也知道,想必在这京都中只有靖王府中会有,甚至,凤雪房中的那束花分明就是夜晴送过去的。这一切是巧合么?若是巧合,那么这个巧合未免也太过于巧合了吧?!
“秋侍君,虽然我看的那本医书只是残本,但是我可以肯定,绝不会错。”眼见秋衡问的如此慎重,章良想了想才断言道。
“……”秋衡闻言疲惫的闭上双目,这样的连环的计中计,他该怎样去解决呢?“章良,你跟我进宫。”如今要先确定的就是凤雪昏睡的原因是否就是如他猜测的那样,“孟非,派人监视好吴庸。不准她离开靖王府一步。”他可不会忘记是谁把那些该死的罗星草种植进花圃,他绝对不相信这一切只是巧合!
距离京都琼千里之外的另一个地方,被划分为硕王凤涛领地的黔州的郊区,原本位于此地的黔州知县的别院如今因为一个贵客的到来而被翻建一新,楼台水榭,不若离朱城那般的的大气奢华,这别院的建筑虽然不大,但是却处处透出江南地区的细致纤巧,别有一股婉约灵秀的韵味。
别院后的花园中,院子中的奴役都刻意压低了脚步声,生怕打扰了下棋人的雅兴。而对弈的两人是一男一女,男的是典型的江南才子模样,书生气十足,白净文弱,一身玄色长袍更显整个人飘逸若仙的潇洒。女的倒是一身华服,虽然脸带微笑,却总给人冰冷的感觉,举手投足间有股上位者的气势,看来应该就是此间别院的现任主人了。
右手执白子落于棋盘之中,凤涛似漫不经心道,“京都,一切可安好?”
“老太爷对三公子已经下手了,现在三公子还是无辜昏迷不醒,听说是中了蛊邪之祸。如今城里满是人心惶惶,可比不得您在这里如此悠闲。”玄衣男子轻轻一笑,也跟着落下一字。
“悠闲么?”凤涛抬起头瞥了对方一眼,注意力又回到棋盘之上,“殷奇,你觉得蛊邪如何?”似乎是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不过明白人却知道她意指何处。
“蛊邪?”那名为殷奇的男子沉吟了一下,捡起一枚黑子落于棋盘左上角后,才慢悠悠地道,“那倒是杀人于无形的利刃。”
“呵,无形之物自然杀人于无形。”凤涛似乎不在意的笑笑,站了起来,“不下了,我认输,殷奇的棋艺果然精进不少。”作为影诛的五个核心人物中的智者殷奇,他的计谋比起他的武艺要出众得多。“殷奇,老实说,你觉得蛊邪此事,用得好还是不好?”
“殷奇不敢妄加断言,老太爷既然这样做必定有他这样做的道理。”殷奇微笑了一下,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殷奇,你是在敷衍本王么?”凤涛显然不满这个答案,当下显得有些冷然,实际上,刘偃的所作所为她都不会加以干涉,只是,她要确定一件事,就是刘偃的所作所为不会影响到她的计划。
“蛊邪本就是双刃之剑,即可伤人也可能反过来被人所伤。”殷奇笑得有些无奈,“但是我想以老太爷的能耐,掌握这把双刃剑应该不成问题。”
“当初我也以为除去二妹不会有什么问题。”凤涛冷笑了一下,“靖王那派的人已经今非昔比,只希望他不要玩火自焚才好。”顿了下,“难得他们会放你从京都回来黔州帮我,重回故里是不是感觉很是亲切?”
“是的,此事殷奇要多谢王爷,说起来殷奇已经有十年未回故里了。”殷奇本事黔州人氏,自从十年前跟随母亲去了京都后就因为从小才华出众而被刘和收入府中,名义上他是刘府的乐师,但是实际身份却是从小被培养的影诛杀手。
“在影诛之中,只有你跟燕清两人始终叫我猜不透心思。”凤涛淡淡道,一边从怀中取出一封信递给殷奇,“不过我答应过你的许诺却从为忘记,一旦我登上皇位,你必定会名列仕途,除去乐籍。”在凤栖国,有一些专事从事声乐丝竹的大家族是御封的乐籍,此类被封为乐籍的人,是专门从事为皇室贵族培养歌姬舞姬乐师的,而乐籍的子孙终身只能从事丝竹之职,不得涉及仕途。殷奇的家族就是凤栖国最有名的乐籍家族之一。
“那殷奇便先多谢王爷了。”弯了弯腰,殷奇接过信打开之后,却见纸上洋洋洒洒写了大半页,署名竟然是靖王凤翎。不由得疑惑的看了凤涛一眼,显然不解她为何会给他这样一封信。
“二妹写给我的信,她说她要着手远水干旱一事,最近会有一批从远水过来的难民陆续到底黔州,希望我能够代为收管。”凤涛笑了笑,说出了信中的内容,“殷奇,你觉得本王应该答应么?”
“王爷应该已经有了决定吧?”殷奇闻言也不再多看,收起信还给凤涛,“殷奇离开京都的时候带来了一个人,我想她应该会对王爷有所帮助。”
“谁?”
“靖王府原来的管家吴庸。”
“她?”凤涛有些差异,若不是殷奇提醒,她快把这个内应给忘记了,不过她倒是很清楚自己父君的蛊邪计划之所以可以顺利进行,可以说吴庸功劳不小。“为什么把她带来?”
“老太爷觉得有些事不应该让太多人知道,所以想顺手处理掉她,不过我倒是觉得这个人或许还有些用处,就把她带来了。”还有话没说出来的是,靖王府中似乎已经有人对她起了疑心,自己也是费了一翻手脚才从靖王府中把此人偷运出来的。
“哦?”凤涛闻言似笑非笑,“难道靖王府的人就任由你带她出来?没有什么人怀疑?”言罢也不等殷奇回答便接着道,“也罢,你带上她去找燕清,我要远水滇州乱,只有乱了,我们才有机会。吴庸这个人,若是有用就让她活着,没用你便看着办吧,免得我父君又来找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