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问他,忽见他眼中升起惧怕,又开始瑟瑟发抖,明明是害怕看着易曲,却又偏偏不敢移开眼睛。
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口中发出呜呜的干涩细小的声音,右侧的手臂一支身子,用尽全身的力气,似乎要起来,却不想头顶绑住他双手的带子一个拉扯,他身子一软又跌落下去。
易曲因为尴尬与震惊,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好。这时见他这样,刚想伸手去帮他解开,却在她的手刚刚伸到他头上之处时,忽见那男人惊恐的睁大了双眼,一行热泪滚将下来。
使劲挣扎着要侧立起身,半晌那疲软的身子始终也坐不起来,却是摇着头,一双原本因一夜情事粉润的唇早变得灰白,眼中竟是极致的害怕与惊恐。
易曲本想伸过去的手早僵在半空,她……是不是入了一个恶魔的身子?
虽然她本身也不是什么圣母般光辉天下的好人,但也自认为不算个坏人。
“你等等。”易曲一只手压住那个仍旧没有半点自觉的男人,另一手把被子往上拉了拉。直直盖住到他的脖子之处,易曲暗骂一声……该死的,看着他那副样子,竟然觉得口干舌燥,昨夜那熟悉的感觉再次汹涌而至。这具身体难道是欲魔再现?
这是易曲也才听到这身体的声音,也算清泠好听,虽然其中还夹杂着暗哑,只是不知道长相如何。
那男人早在易曲的手碰上他被绑的双手手腕时僵硬了,易曲几乎以为他会就这么变成一具不能动的骷髅,他实在是瘦的让人心惊,易曲的一只手情不自禁的丈量起他并交的两只手腕,暗自心惊,她实在是怀疑这男人的皮与骨头之间都没有留下可以藏血管与神经的地方。
那男人绝望的闭上双目,却久久不见预料之中的打骂。颤了颤眼睫,终究是睁开眼睛,只怕自己的妻主再弄出其他的手段来。
易曲见那个男人终于睁开眼睛,低垂下眼睛忽视他的注视,另一只手也移上他的头顶,双手灵活迅速的解开了那条布带,就怕自己慢一慢,那个躺着的男人又开始生出恐惧的神色又开始哭。
易曲一解开布条,那男人立刻半弓着身子,不敢再看易曲,一只手要伸出去够拿衣物。
“别动。”易曲半跪立起来,那男人刚刚碰到衣物的手一颤,浑身又开始颤抖起来。
……
再抖下去,易曲真怕他把自己都能给抖碎了。
其实易曲心中略有一些郁结,看着他畏畏缩缩的样子,真有些不耐。只是看到他身上那些青青紫紫的新伤旧疤,
又不免觉得同情还有几分愧疚。
只好又放软了口气,一边随手披了一件衣物一边扶住他僵硬的身子,在床头处靠了个软枕,硬压着那僵硬的如柴男人靠了下去。
两只手忽然执起那男人的手,抚上他的手腕,一边轻轻揉搓腕边与手臂一边道:“似乎绑的太紧了,恐怕伤了筋。过会儿去找个医……大夫看看。”
易曲自己就是个外科医生,看样子似乎没什么大碍,只是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那男人完全一副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的样子,只是在听到易曲说要请大夫的时候,慌忙摇头。
易曲皱眉:“不看不行。”顿了顿又道:“顺便看看身上的伤。”
却见面前那男人的脸色一变,身子几乎摇摇欲坠。
易曲暗恼,怎么就提起这个,现在就算自己再白痴,也知道眼前这个男人不知道受了自己所寄这具身子多少折磨,这无异于接人伤疤。
那男人终是坚持住了,咬咬血色尽失的唇,不敢一动,用手比划了几个动作,继而又想到妻主从来没有对自己的手势有耐心看过,最后换来的总是一顿拳脚相加。
立刻顿住,使劲全身力气要坐将起来,准备承受一番已经惯常了的怒气,马上还要给妻主做饭,家里还剩下几亩薄田的秧苗没有插完,再不快些就要过了好时期了。
却不想易曲早就压住了他的身子。
易曲心中一跳,愣了好半会儿,才喃喃的问道:“你不会说话?!”
再接一句:“你能不能听得到我说话?!”
你我的名字
那男人本来低垂着的眼睛,立刻也震惊的紧盯着易曲,似乎也被吓到了。就连平日已经承受惯了的打骂,也从没让他觉得这样惧怕。
妻主……这是怎么了?
却终是颤着身子,先是点了一下头,又点了一下头,再点了一下头。
易曲先是莫名其妙,继而反应过来,这是对他三个问题的依次回答。
看着那男人如小鸡啄米似的连续三次点头,易曲忽然忍不住笑了出来,看不见他惧怕的脸色,倒像个害羞的刚过门的小媳妇。继而掩唇咳嗽掩饰那笑意,正了正脸色。
心中一转念,如今要怎么办,他不会说话,根本无法问她自己到底是谁。且看这生活环境……实在不是什么好兆头。
易曲皱皱眉,继而斟酌了一下用词道:“我是你妻子?”
那男人似乎并不明白,茫然着一双眼睛看着易曲,眼眸中虽然还有害怕,却多了许多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