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曲疾步,却忽听得脚下一声脆响,本不在意,眼神一略却即刻大惊失色,玉簪,她今天刚刚定制的送与醉心的玉簪,蹲下身,捡起簪子,看那玉簪已经是在她踩到之前就折损了,另一半不知去了何处,再细一看四周竟又不少散落的头发,卷曲着,竟是被人生生拉扯断的。
这是……醉心的头发,直顺而柔软的。
紧握着一节断裂的玉簪,易曲心里的恐惧愈发的扩大,连那一节尖锐的断玉刺进手心也没有知觉到。
站起身来,几乎再不敢往下想去,一路狂奔,只怕自己慢一慢就会被一种猜测的恐惧湮没吞噬。已经渐成空白的脑子里,却又忍不住去想,她记得这条暗巷之后是柳眠巷,会……有关系吗?
柳眠巷,这三个字她从不敢再面前提,因为她永远记得一次偶尔玩笑提到时,他竟浑身发颤到浑身具冷,连续两日都双唇紧闭。
易曲后来才从楚冬人那里得知,“她”……曾经把他卖进了柳眠巷的过往,只怕那样一种屈辱的回忆与伤害再也抹不去,她甚至不敢再问醉心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能从楚冬人描述他逃回来时身上青紫的伤痕与茫楞的神情里得知,那对他而言是不能再触及的伤。
易曲一路疾跑,只恨不得生出两翅,追上那让她失了一颗心的人。
手里握紧了断节的玉簪,想着地上那散落的断发,只觉得口腔里都要满出一股腥甜的血腥味。
转过一个小的弯口巷,易曲突然停住了脚步。
醉心。
她想喊醉心的名字却发现自己竟连脚步也动不了,张嘴而出的声音却是沙哑的只留一丝气流,眼前的一幕让她目眦尽裂,浑身抖颤到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意识不到。
空茫的视线里只有醉心绝望挣扎的表情,一身狐裘已被褪下,铺展于地,亵衣已被褪至锁骨之下,身上青紫不堪胸前嫣红,浑身泛着潮欲的淡红,胸口不断的起伏,说不出的艳丽妖娆,脸上的表情淡成一片空茫,嘴角竟渐有鲜血渗出。
眼角缓流下一片冰冷的泪迹,嘴唇嚅动了一下。
易曲盯着他嚅动的嘴唇,心神俱裂。
“不……”易曲只觉得这一声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只说的出一个不字,喉咙之间一股腥甜直涌而上,再压不住,吐出一口鲜血。
她……竟看明白了醉心的嗫嚅。那五个字,一瞬间几乎要抽空她。
手中的手炉也随之砸过去,原本伏在醉心身上肆虐的那人哎呦一声,即刻反应过来对着周围一时尚未反应过来的几人怒吼:“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拦住她。”
那人赫然却是梁天,梁县令之子。
“醉……心……”
易曲要冲过去抱住躺在地上如失了生命一般的醉心,喉咙里发出的名字都带了怕失去的恐惧。
妻主……
是妻主……
醉心睁开泪湿的眼睛,原本几乎绝望到静止的身子开始剧烈的挣扎起来,他……好没用,竟然就这么相信了一个陌生人的话。
可是……他当时真的什么都不敢想。
易曲被六个人截住,眼睛紧紧盯住已经被梁天半搂抱在怀中的醉心,只恨不得立刻砍了她的爪子,将她千刀万剐。易曲分神看着醉心,见他大口的呼吸着,眼眸深处染上了一层欲|望的水色,看向易曲的眼神充满歉意,紧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破碎的喘息声。
“易曲,我要让你看看,他是怎么在我的身下求欢的。”一双手又要锁进醉心的衣内,醉心已是无力站稳,意识已经渐渐朦胧,却又听得清楚明白,只是那一双恶心的手触过自己肌肤之处,却留下一串清亮舒热之感,一声再压抑不住的呻吟溢出喉咙继而似乎又意识到什么似的,紧咬住唇拳头紧握,嘴角又渗出鲜血,要留住自己的最后一丝清明。
易曲已经是发了疯的,朝着拦住她的几个人下了杀意一般,只听咔嚓一声不过一分钟之间竟有一人的腿骨被折断,梁天呆的停了一下动作,这几个人都是打架的好手,却不成想这易曲不知何时练成这般。
想念之间,只听得又一声哀嚎,已经又有一个人躺在地上,易曲双目发红,只敢直直盯着也正凝着一双眼睛盯看着她的人。
“住手。”易曲的动作生生顿住,梁天已经不知何时竟抵了一把匕首,横在醉心的咽喉处,易曲的动作停顿之间,已经被一人制住,跪压在地上。
“梁天,你有什么就冲我来。这与他无关。”易曲勉强拉回自己在醉心身上的目光,她怕自己再多看一眼就失去理智伤到他。
“没关系?哈……那一次在结庐医馆中你不就是为了这个小骚货让老娘丢尽颜面。”梁天说着突然笑起来,一边又摸着醉心眼角旁边的一片梅花,“看他这副样子,不入了柳眠巷真是可惜了。”
又伸手抹去醉心嘴角的血迹:“还挺能忍,哈哈哈,你别这么瞪着我,你能有今日多靠着你那个好妻主。”
“别碰他。”易曲嘶声说完这三个字。
“你确定?这药可是厉害的很呢,若一刻钟解不了恐怕他……”
“你他妈的到底要做什么?”一刻钟,她,耽搁不起。
只觉自己右臂一声痛响,易曲脸上一白,身形晃了一晃,却仍旧紧咬着牙关,硬生生把惊痛压回嗓子里,面不改色。
醉心张唇惊叫了一声:“妻主……”却只是沙着成一股气流,身子忍不住往前倾去,脖子上的匕首竟拉出一条血痕来,在苍白的面容下红的让易曲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