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百多名初中生一夜没睡,小卖部老板知道真相
2016年12月2日,我陪周庸到郊区的一家中学,参加一场捐赠。校长讲话时,我一直看着台下的学生。他们都很疲惫,连说悄悄话的精力都没有,完全不像是吃得香、睡得好的初中生。那时我完全没意识到这所学校的秘密。
这场捐赠源于周庸的母亲,她是个佛教徒,经常会做一些善事。听朋友说起燕市有专门给外来打工子弟开办的学校,在里面上学的都是些家庭条件不太好的打工子女,她善心大发,非让周庸过来捐二十万元,改善一下孩子们的伙食。
周庸的母亲提前跟学校打好了招呼,12月2日上午10点,我和周庸开车一直往南,开了三个多小时,终于到了目的地。
这所学校很好认,成年男人一步就能跨过去的土墙围了个圈,朝北方向开了个口,口的左侧用粉笔写着校名——育兴打工子弟中学。
校长是个看起来五十多岁,已经秃顶的男人。他站在门口迎接我们,握过手,带我们参观了一下校园。
我们到时,正赶上下课。穿着灰白校服的初中生们在沙土操场上散步,一个老师在维持着秩序。操场右侧是个露天厕所,几个一米多高的女孩在厕所门口排着队。我和周庸进到男厕里看了看,地面是浸透了尿渍的黑色。
操场的左侧是一栋两层的教学楼,二楼右侧的窗户破了洞,用塑料布包裹着。楼的左侧是一个黑板,上边写了最近一周的优秀学生,右侧是红粉笔写的“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教学楼前有一个三四米长的木质国旗杆,有一些歪斜,上边飘着的国旗有点老旧。
从教学楼的正门进去,一楼有十二个教室,二楼都是宿舍。挨着教学楼的是个大的简易房样子的食堂。根据校长介绍,他们学校是食宿全包的。
和校长聊了一会儿,他说要利用课间操时间举行捐赠仪式。周庸极力反对,但校长说已经和老师学生都说了:“孩子们都知道了,就算不给我面子,也该给他们面子吧?”
周庸只好答应。
课间操时,孩子们在操场站好,做完广播体操,校长登上简陋旗杆前的简陋铁架台子,拿喇叭说了一堆感谢捐赠的话,然后让周庸也上台讲几句。台下响起有气无力的掌声,周庸走上台,就说了两句:希望能改善伙食,让同学们补补身体长长个子。
周庸还没说完,下面一个男孩“扑通”一声晕倒在地。他旁边的几个同学驾着他回了寝室。
校长和一个老师交流了几句,告诉我们说:“没事,孩子就是有点累,咱继续。”然后他接过喇叭,继续说捐款的事。
男孩的晕倒提醒了我,台下有些不对——每个学生都显得格外有气无力。没人说悄悄话,也没人打闹,不停地打哈欠——这太不正常,一点儿不像十几岁的初中生。
按照校长说的,学校课业不重,每天闭寝熄灯的时间也早,绝不该如此劳累。这是所寄宿制的学校,学生家长基本都住在城乡接合部或者工地上。除极个别学生是走读外,剩下的都是住校。如果孩子有什么异常,很难被家里人发现。我决定找机会问问,学校是否有什么体罚类的虐待行为,或强迫他们干活,以替学校赚取利润。
校长讲完话,已经快11:30了。他解散了学生,邀请我和周庸去学校食堂吃饭,说今天特意告诉食堂师傅提高了伙食标准。“高标准”的午饭是羊汤和馅饼,还挺好吃。我快速吃了两张,给周庸使了个眼色,告诉他和校长先聊着,我去趟厕所。
周庸拖着校长聊天,我出了门往厕所走。男厕所外面,一个个子比较矮的戴眼镜男孩正在排队。
我上前问他:“同学,今天出操的时候,我看你们都有点疲惫,是这几天办运动会了吗?”
他说不是,就是这两天没怎么睡好。我问他为什么没睡好。他支吾了几声,说就是没睡好,然后说自己有事,转身小跑离开了。
又问了五个孩子,三个什么都不说,还有两个也说没睡好,但不愿告诉我原因。全校学生都没睡好,这也太奇怪了。
见什么都问不出来,我回了学校食堂。周庸和校长还在聊,我坐过去插了一句:“刚才上厕所,听几个孩子聊天说晚上没睡好,是学校办什么活动了吗?”
校长喝了一口羊汤,否认了:“晚上自己在寝室闹了吧,没睡好。”
在学校里得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我只好和周庸开车出了校门。在路口时,我让周庸停车。
他把车停下:“徐哥,刚才你给我使眼色,让我拖住校长,是想干吗?”我给他讲了一下我的想法,说这里的学生不太对劲,我想调查一下原因。
周庸点点头:“好的,咱从哪儿开始?”
我指指路口的小卖部,说先去买包烟。周庸从储物盒里拿出一条烟,说道:“甭买了,我这儿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