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说话间,都没有留意到两辆载着人的独轮车从茶肆门前经过,一路滴着血,却听不到一声嚎叫,想是痛晕了过去。
车上的两人,衣服已经和血肉和在一起,头发脏污成团,分不清男女。
走到岔路口时,车夫一个朝南,一个朝北,各自分开。
朝南的沿着巷子拐进了朱雀门外街,停在了谢宅,朝内喊了一声,“到了!”
门房里跑出几个人,谢焘、谢五娘、谢六娘,还有六安。
谢六娘看到车上的人,有些害怕,不敢上前。
谢五娘却从身形上看出那就是王氏,她扑上去,低头看着女人血肉模糊的脸庞,印证了自己的猜测。
“娘,娘!你怎么、怎么成这样了?”她哭喊道。
谢焘听着声音,忙走上前,果真是妻子!
他的手一时不知该碰哪里,除了小腿,可以说是体无完肤。
家里值钱的东西都变卖了,甚至他珍藏多年的孤本都当了,加上卖掉清风楼的八万贯,刑狱司免去了七十杖。
二十杖,就把一个活生生的人打成了这样!
若九十杖打下去,哪儿还有命在!
“六安,愣着做什么?”谢焘吼道,“快帮我把夫人抬进去。”
“哦、哦!”六安晃神,他还不太能接受平日里飞扬跋扈的夫人这般垂死的模样。
两人小心翼翼把王氏搬回内室,让她平趴着。
谢五娘用热水绞了帕子,却不知道该从哪儿擦起,整个后背至大腿,血肉模糊。
她只好先拿剪刀把衣裳剪断,刚扯动衣衫,王氏已经痛得倒吸冷气。
谢焘见此,说道:“六安,去请凝哥儿,给夫人诊病。”
六安脚还没到门口,又被他叫住,“等等,我亲自去。”
王氏和儿子之间多有嫌隙,彼此间都别扭着,他怕六安去了被拒绝。
谢焘出了垂花门,一时竟拿不准该往左拐还是右拐。
当初建这个宅子时,亡妻曾给他说过,苍梧斋是留给长子住的。
后来生下谢凝,被送到乡下抚养。
再后来,谢娘子病逝,娶了王氏,苍梧斋便留给了谢湘楠,她搬出后,又给了五娘和六娘住。
谢凝回来后,搬进了苍梧斋。
这还是他第一次来。
或许是他太久没来了,守门的婢女他竟然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