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狼族,白家,百年之后做黄土里一捧沙也好,做努塔格的野花也好,无人记得我们姓甚名谁,但他们一定会记得,是我们杀了沈靖,将这天下拨乱反治。”
习青睁着懵懂的眸子,听着沈岚一一提起却不提明心,于是问道:“你为何不带上明心大师?”
“他?”沈岚轻笑一声,“他跟我们不一样。”
想起明心,习青犹豫一下,还是告诉了沈岚,“明心大师都同我说了,那件事是他的主意,与你无关。”
“不能说完全无关,毕竟他说的,我也认同了。”沈岚盘腿上榻,盯着虚空一点,似是回忆什么,半晌后缓缓开口,“那是去年岁尾,那时我刚要去努塔格……”
去年岁尾,白家虎符于沈岚手中丢失,沈靖登基之后,便以此为由将沈岚打发去了努塔格。
准备启程时,有人秘密往沈岚的桌子上放了一个画轴,上面的人沈岚曾在沈靖那里见过一次,只不过这幅画上的习歆,怀中还抱着一个生着雪白狼耳的婴孩。
“这是谁送来的?”沈岚问。
小白凑近沈岚耳边,仿佛那是什么不能随意提起的忌讳,“是潮音寺那位。”
沈岚垂眸,盯着画上女子看了半晌,而后缓缓抬头,“他送这么一副画来,不就是让本王去找他么?那本王就去见一见他。”
去努塔格的半路上,沈岚乔装打扮去了一趟潮音寺。
潮音寺香火并不旺盛,想要上山,需得经过重重守卫,那时沈岚腿脚刚恢复不久,迎着风雪往山顶爬,很是费了一番力气。
甫一进门,他先埋怨道:“你说你下山去见我不成么?非要我个瘸子爬山,又赶上这么大雪,赶紧沏壶茶来暖和暖和。”
“喝什么茶?”里头那人没在乎沈岚的抱怨,虽然礼貌地问了一句,但茶盏碰撞的声响之后,他还是照旧沏了一壶雪茶。
那是个面容清瘦的年轻和尚,穿着浆洗发白的僧袍,一举一动皆是不俗。
沈岚拍去肩头积雪,一屁股坐下,慢悠悠执起茶盏。
待手脚都暖和过来,两人对视一眼,沈岚从袖中掏出画轴,搁在桌上,推至和尚跟前。
“这画是哪来的?”
和尚将画轴展开,“前不久去上京时,遇到一个人,他自称见过狼族神女,送了我这么一幅画,后来我查探一番,那人也不过是在码头搬货的,我无法判定真假,于是送给你瞧瞧。”
沈岚掀起眼皮,“你是知道我要去努塔格,才将这画送到我桌上的。”
和尚淡淡一笑,“你要这么想也可以。”
“你给我看这副画的意思,我大概能懂……”沈岚将空盏推到桌子中央,示意和尚给他续茶,“若你信我,不如直接跟我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