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蒙住崔醒月的双眼,埋在她的肩颈中:“不放。”
“让人瞧见,我又要‘万死难辞其咎’了。”
平白带累太子的清誉。
“有了新靠山,便又这么牙尖嘴利起来。”温屿舟放开她,眼中山雨欲来。
他揉捏着她的耳垂,爱不释手似的,将那点软肉玩弄得绯红:“和崔元青都能搭上线,谁有你的能耐大。怎么,这就迫不及待要向父皇献媚讨好了?”
“我又有什么办法?”崔醒月也恼了,直视着他,“太后派高德明来的时候,殿下的人难道一点不知情吗?”
但凡东宫稍微转圜一二,她也不至于落到去求崔元青的地步。
不过是因为,她没有那么重要,而温屿舟也想好好看看她的能耐,确认她值得自己的上心。
现在,他看到她的能耐了吗?
“是殿下逼我走到这一步的,如今竟然还要怪到我的头上。难道入不入宫是我能选择的吗?”崔醒月冷笑,“殿下放心,不管我身在何处,都不会忘了这些年来您的大恩大德。”
“哪怕成了您的‘小娘’,有什么需要我赴汤蹈火的,我也还是万死不辞!”
一声“小娘”说出口,崔醒月便觉得被对方紧锢的肩膀疼了起来。
“你当真是这么想的?”
崔醒月低下头不看他,
温屿舟心中一动,抬起她的脸,发现已经满是泪痕。
“孤……”
崔醒月将他推开,行了一礼:“醒月跟了阿屿哥哥这么多年,不敢奢求什么名分,所求不过是活着而已,可是就连这点希冀,也不能如愿。如今开口的是陛下,又哪里有醒月谋算的余地呢?更不敢异想天开,你会为了我去向陛下求情了!”
“早知如此……”
没有说完,她便转身离去,不再看他一眼。
温屿舟难得怔然。
阿屿哥哥,她已经好久没有这么喊过他了。
似乎是从宫里开始传出他们二人的流言开始,又或者是邱氏让邱曼儿进宫陪皇后开始,她便疏离尊敬地称自己“太子”,也只有偶尔熟睡或者昏迷的时候,嘴边泄露心底真正渴望的称呼。
她第一次这么喊他的时候,入宫才几个月而已,和他也不算熟悉。因为尚且年幼,又傻乎乎的,轻易着了别人的道,掉进湖里差点淹死。
他原本也只是因为牵涉其中,想要探明实情并洗脱嫌疑,再看能不能利用此事做个文章,才去看望她。
谁知道她却抓住了他的手,好不害臊地喊着“阿屿哥哥”不肯放,眼泪流了一袖子。
实在是个新鲜体验。
这宫里头,他那些个正儿八经的妹妹们,哪一个不是避他如蛇蝎?
他一边嫌恶,一边却又起了兴致,冷眼望着她在自己面前唱了许多年情真意切的戏……竟然也分不清其中几分真,几分假了。
但若是以后只能目睹她在别人面前作此丑态,心里又十分郁卒。
这本就是他看中的雀儿,精养这么多年。
若要一朝拱手送给别人,怎能让他甘心?
即便那人是他的父皇,也不行。
沁熙堂中,桐花给崔醒月捶腿,忍不住低声道:“如今殿下好容易亲自来了,主子既然为陛下的事情烦恼,为何不好好求求他呢?”
这么多年的情谊了,太子若是开了口,陛下再怎么放浪形骸,还能和儿子抢人不成吗?
崔醒月淡漠地打量着铜镜中自己的脸:“你不懂。”
男人啊,若是太轻易得到的东西就不会珍惜。
她跟在温屿舟身边这么久,哪怕是一条狗,也总比别的狗更贴心,温屿舟早已把她当作了自己的东西,此时未必不想开口。
可对方是皇帝,是这世上唯一一个比温屿舟尊贵的人。他还得掂量掂量,崔醒月值不值得他冒此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