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氏托腮小口抿着杯中的参茸茶,便眯起眼打量着面前这些薄雾的来源。
顺着这烟雾缭绕而去,最浓郁的地方是一处高门宅院,在这处处矮房的下司镇上格外显眼。
“大娘,请问那户宅院是谁家府邸?”白氏开口问老媪。
老太太抬眼一瞅,努努嘴摇摇头道:“那是这镇上的大户宋家的宅院,他家女儿命好,嫁于邻镇那个赵家富户做了长媳,前几日,那赵家当家的故去了,家中频频出事,这姑娘就回娘家来躲灾来了!”
“家中出事?出何事?”白氏不解。
老媪扬扬眉,似是为白氏不知这事感到新奇,毕竟这可是十里八乡都传遍了的消息。
既然不知,就让她好好说道说道:“这富户死在了鹧鸪岭下,死状之惨,令人发指……都说那鹧鸪岭上有个女魔头,贪财贪色,夺路人钱财,吸男子阳气!”
白氏闻言摸摸鼻子,乔大尴尬地搓了搓手,皆不接话言语,这老媪说的可不就是他初到鹧鸪岭见到的那具干尸?
唯有乔生被勾起了兴趣追着问:“然后呢,然后呢?”
老媪一笑接着说:“然后,就是这赵旺来的尸首被带了回去,未及七日,便草草下葬了。原以为就此便能相安无事,结果……”
那天是赵旺来头七的夜里,赵家人在屋中备菜备酒,以慰回魂亡灵。
这日女眷和幼儿,皆需回避。
唯有赵旺来的两个儿子守灵,老大赵谦,是家中读书最多的,乡试得中后就留在了家中打理家业,前朝亡了后,他与新来的县官走的紧密,就又去衙门里谋了个闲差。
这次他是专程回来奔丧的,那宋家的姑娘正是这赵谦的原配夫人。
宋家姑娘单名一个蕊字,与赵谦成亲十年有余,生了两胎女儿。
大女儿就在赵家由老太太教养,自己则带着二女儿去了县城。
赵家二儿子,赵诚,主要负责家中的事务打理,妻子徐清是豫地人,生的一副高高大大的模样,养的一儿一女。
这唯一的儿子,今年五岁,便是赵家的独苗。虽是独孙,但却教养的彬彬有礼,很是乖顺。
那夜这兄弟二人正守灵,时值四更,两人倚在偏堂有些熬不住,小鸡啄米般瞌睡打个不停。
两兄弟皆被一声惨呼声惊醒,尤其是这二儿子赵诚,心乱如麻,眼皮突突跳个不停!
他越想越觉得不对,也顾不得礼数直直朝着后宅去,那声音越回想越觉得像是妻子徐清的声音。
赵诚三步并作两步,疾走在夜色浓郁的深门大院里,走到住处发现内宅大门敞开了半扇!
透过门缝看去,只见的一白衣女人趴在窗户上似在窥探什么,她长发及地,水袖也长长拖在地上,整个人以一种诡异的姿势贴在窗沿下,还时不时发出“唔……唔……”的声音。
那模样僵硬如同傀儡,完全不是人能做出来的模样。
赵诚见状心中大骇,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避免发出声来,他屏住呼吸,躲在门边细细看去,夜风吹着院门吱吱细响。
那白衣女人闻见这细琐的声音缓缓回头,长长的头发半遮着脸,她眼白向上翻着,不见一点墨色,惨无血色的脸,乌色的嘴唇中间,一根长长的如粗绳索般的东西,偶尔还蠕动一下。
赵诚胃里一阵翻江倒海——那“绳索”正是那女人的舌头,正顺着窗沿边的缝,长长探了进去!
赵诚背过身躲在了门后,本能地想逃,可想起徐清和一双儿女,即便双股时不时发颤也没有挪动分毫。
他的妻,他的孩子,是否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