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什么,柯拉觉得,这个人将拒绝回答她的问题。然而,这个人却很感激从他开始,甚至支着胳膊肘抬起了身子,这样一来,他的病员服可就全开线了。他说:“先生们,我感谢你们从我开始,什么事情都得有个前后顺序。不拉个名单,我们就不能建立起一个团体,也就不能组织抵抗剥夺了我们自由的敌人。”
“那好,您来讲,那位……那位女公民记录。”
“我准备完毕。”尼涅利娅说。
柯拉转身面向表情呆板的胖子小官员。但实际上,这个人并不像感觉的那样呆板。“我想,”他那双小眼睛直盯着柯拉说,“我想首先搞清,这是谁在审问我。还有你,尼涅利娅,我们对你还是应该好好了解一下。否则的话,在实际中将会出现无序的现象。我并不反对调查登记,但一切好的开头都是有序的。”
“请原谅,”柯拉说,她明白,这位小官员说的是对的。如果你要求别人讲述他的故事,那么你就应该先讲自己,“我叫柯拉·奥尔瓦特,我是大学生……”
“等等!”胖子打断了她的话。“这叫什么姓啊?我们县曾有一个匈牙利人,他的名字叫霍尔瓦特。”
“据说,我的出身是波兰人,”柯拉温柔地说,“一般说来,我是俄罗斯人,我的奶奶住在农村,在沃洛格达。”
“这么说,你是农民出身?父亲是做什么的?”官员问。
“够了!”脸上带伤疤的人突然发火了,“我们不是在这里选举议员,你也不是警察局长。”
“需要秩序,”官员嗫嚅着说,但他没再坚持更详细盘问。
“我是大学生,”柯拉继续说,“在苏里科夫学院学习。”
“这是座什么学院?”
“艺术学院。”柯拉解释说。
“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官员问。
“我在这里度假,跟自己的一位女朋友一起在西梅伊兹休假,没有想到,从飞鸟堡上掉了下来。”
“没想到?”
“我可以证明,”米沙·霍夫曼说,“当时我在场。”
“这么说,跟大家一样。”脸上带伤疤的人强调。
“我记录下来吗?”女助手问。
“请等一等,”一位戴眼镜的中年人插话说,他的眼镜片很厚,这使他的瞳孔显得特别大,“柯拉,您能否告诉我们,是什么时候发生这件……这件事情的?”
“昨天,”柯拉回答,“昨天,也就是公元209年7月27日。”
“谢谢。”戴眼镜的人说。
柯拉再次发现,对于自己来说,这个人的嘴唇那么好看,那么齐整。
“胡说,”官员说,“原来,我们是在同一个时间里掉到这里的,而当我们在各自的家里生活时,却是处在不同的时代。对于我来说,这是一个谜,一个难以解开的谜。”
“那么,我们转入询问?”女助手尼涅利娅问。
“不——”官员拖腔拉调地说,“这样行不通,我很愿意听听你的情况,你是个让人猜不透的人。你现在急于把话题转向我,好让人们把你给忘记了。”
所有的人都开始打量起女助手来,就好像是第一次看见她似的。
在众目睽睽之下,女助手一点也没有羞怯。甚至还挺直了胸膛,她这一挺不要紧,本来就很丰满的胸脯,一下子就把病员服给撑起来了。
“在久远的军事时代,我就来到了这里,”女助手说,“我身分证上的名字是:尼涅利娅·约瑟福夫娜·科斯佳尼金娜,朋友们都叫我尼涅利娅,我是俄罗斯人,1939年入党。”
“请原谅,”戴眼镜的男人又说话了,“您是在哪一年从地球上转移到这个世界的?”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简单的问题一下子却把尼涅利娅给激怒了。她愤怒地一跺脚,双手攥成了拳头。“什么转移?”她问,“你指的是什么,啊?”
“没什么,除了日历上的日期没有什么。”
“这我可就不告诉你了!我不能违背自己的义务。假如不是现在这种发问,我就会跟你这样的人用另外一种方式说了。”
“说吧,说吧,”小官员突然插话说。“你的义务你尽管自己保留着。可我知道爱德华·奥斯卡罗维奇是想把问题搞准确,你可别妨碍他。”
“得了,得了,”尼涅利娅的黄眼珠子瞟了一眼天空,嘟哝了一句。
不知道为什么,她不愿意坦白自己是在什么时候和在什么情况下离开地球的。“我是用降落伞空投到这里来帮助游击队的。可是,我被人出卖了,德国鬼子把我从断崖上推了下来。那是43年的事了。就这样我到了这里。”
“德国鬼子是什么人?”
“你应该学学历史!”
“可他怎么学呀,”柯拉说,“也许,他生活的年代比这段历史还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