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雅室的暖意急速褪去。
临漳一边急忙给江相宜递眼色,示意他说话,一边按住秦长风肩膀:“江家是礼仪之家,怎可能随意草菅人命?
溪辞,你休要着急,免得着了他人的道。”
秦长风不说话,目光定定地看着江相宜,看得他不得不暗叹一口气,侧首看向止水:“到底怎么回事?”
止水抬袖,摸出一沓被牛皮纸包得极好的账本:“这是江家田庄和铺子的账本,请太尉大人过目。”
“呈上来。”
“是。”
江相宜面无表情地拿起一本账册,快速翻过,接着,他拿起第二本,又翻过两页,然后,他不翻了。
临漳觉得奇怪,问:“怎么了?”
江相宜不答。
临漳更觉奇怪,想了想,探出半身,想要窥视一二,但是,他才探过身,江相宜“嘭”地一声,合上账本。
“……”
临漳顿生不悦。
往日,江相宜有问,他从不隐瞒,今日他不过想看一眼账本,他却恁得小气,莫非,是防着他?
临漳扭头:“不是说江家要杀宁姑娘吗?你拿账本干什么?”
“回世子,江家要杀姑娘,是因为姑娘发现田庄和铺子的管事私吞银钱。”
“吞了多少?”
“一个庄子的管事,一年内,能昧下主家三五千两,一个铺子的管事,一年内,能昧下一二千两。”
“什么?!”临漳登时瞠目结舌,“江家的庄子和铺子加一块儿,少说有二三十家吧?这加在一块儿,一年岂不是得有十万两?
不可能!”
说着,他全不管江相宜给看不给看,拿过账册,一通乱翻,翻着翻着,他忍不住朝江相宜喟叹一声:
“太尉,你家奴婢也忒胆大包天了吧!”
这不是胆大就能做下的事!
田庄和铺子一年内能昧去十万两,十年便是一百万两,管事再有能耐,也不可能瞒天过海十余年。
贪钱的不是管事,是江家主子!
会是谁?
不管是谁,为私利不顾大家,都不可饶恕!
“止水,这些账本,你从哪里得来?”
“回太尉大人,半月前,姑娘发现公账无银,知道管事年前未来入账,就差账房的赵九去请他们。
但管事一直没来。
直到昨日,老夫人去账房支银,捅破此事。
老夫人知道后,大发雷霆,责备大夫人和姑娘办事不利,今天一大早,大夫人又差冬卉去请管事。
姑娘不放心,暗命奴婢跟着。
到了庄上,奴婢发现管事面上应得极好,可冬卉一走,他们全骑上快马,逃向城外,奴婢觉得不对劲,抓了个管事,抢了几本账册。”
“管事呢?”
“在楼下。”
“带上来。”
“是。”
止水掠出窗子,没了踪影,江相宜瞥着她的背影,目色沉沉地叹了一句:“三殿下身边的人,果然都有一身好本事。”
“若非如此,孤坐不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