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丁夫人低眉,心下一通冷笑,指尖却缱绻地滑过貂皮大氅上的蒲纹,过了好一会儿,她轻轻呢喃:
“一夜三回,是不算多。”
正折在时,她也是尝过这等滋味的,可他死了,叫她只能坐在这里,听一个未成婚的姑娘,暗炫床事。
真荒谬。
“我今日来,是有两桩事想要告诉月儿。
第一桩,赵雅琴失了掌家权,心有不甘,想要伺机夺回,她会在秋水斋的庆功宴,对三房动手。
第二桩,三房有意为明庭,求娶左相之女,李婉儿因此又病重了,她极可能在庆功宴上发个疯。”
“她发疯便发疯,与我何干?”
“月儿错了。
李婉儿在年前伤到根本,李家心疼她,来江家闹过数回,这一闹,闹得江家、李家皆不待见她。
如果连明庭都不要她了,她就只剩死路一条,若是要死了,以她的脾性,怎么也要拉个人陪葬。
而这陪葬的人——”
丁夫人说话声一顿,抬眸横向她,她双目灰蒙蒙,比伏在暗夜草丛里的黑猫的眼睛,更阴森诡谲。
“是你。”
溶月指尖一颤,棋子坠落几案。
“咚——”
先前,她已察觉丁夫人不一样了,但,今日的她,又变得比将将被戴刺史送回江家时,更难以捉摸了。
一个人,当真可以在如此短的时日内,发生脱胎换骨的改变吗?
即便性子可以,手段也可以吗?
溶月的沉默,让丁夫人的笑意里多了一丝得意。只听她又说:
“婉姨娘会落到今时今日的下场,罪魁祸首是月儿你,她早想杀了你,奈何,她没本事杀了你。
直到,虞才女来到江家。
虞才女面上是探望,实则是撺掇她,谋害月儿,但她说得每句话,婉姨娘都告诉了春玉,而春玉转个身,又将这些话,一字不差地告诉了二嫂。”
说到这里,丁夫人又是一顿,灰眸看着她,意味深长地问:“月儿,二嫂想不想杀你,你总知道吧?”
上一局,赵夫人合王夫人、李夫人之力,要除去她,结果,她只落了点皮肉伤,赵夫人却是赔了夫君又折兵。
此恨之重,除非她死,不能消。
若她是赵夫人,得知李婉儿要害她,必然将计就计,借刀杀了她,能成,最好,不能,倒霉地也是李婉儿。
她,会怎么出手呢?
丁夫人仿佛察觉到溶月的心思,她抬起手,从袖中摸出一个瓷瓶,然后打开瓷瓶,放到了溶月手边:
“这是虞姑娘拿来。”
溶月低眉,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香气。
鹅梨帐中香。
“前儿个,三嫂赐给华强一个叫小花儿的婢子,小花儿不想跟着华强,去求三嫂开恩,却差点被打死。
是婉姨娘救了她。
为报救命之恩,小花儿会在秋水斋夜宴上,往你酒里加入此香,若顺利,你将代替她,去庄上伺候一个管事。”
“算盘打得不错,可惜,她得逞不了。”
丁夫人微微一笑:“的确,凭借婉姨娘的手段和人脉,害不成月儿,可如果二嫂帮她,又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