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回姑娘,奴婢们……要回去了。”
她先前承诺江老夫人,要把江宁府的奴婢送回去,但因为诸事繁忙,她没顾得上,不成想,她还送,秦长风来要人了。
原来他的狠绝,可以如此不留余地。
“好。”
冰娘起身,目中含着一点泪光:“姑娘,今早郎中从正房出来时,面色有些奇怪,奴婢想问两句,他却走得飞快。”
“好。”
“还有,”冰娘上前一步,在她耳边低言,“奴婢偷听到赵夫人问巧慧账本收在哪里,巧慧不肯说,她也没逼问,只叮嘱巧慧千万收好。”
“好。”
冰娘后退两步,深深地看了溶月一眼:“奴婢能到姑娘身边伺候一遭,此生无憾,以后奴婢不在,请姑娘多多保重。”
“好。”
冰娘走了。
溶月立在院前,目送她走远,天空在她远去的背影里变得越来越暗沉,仿佛她们要被黑夜吞噬一般。
“姑娘,我们进去吧。”
“恩。”
庭院没有点灯,院中不见仆役,空荡荡的院子,不见一点烟火气,溶月忽然有感而发,对止水叹道:
“幸好,他没把你也要回去。”
“不忠心的影卫,主子不会要了。”
“那就好。”
她吃了两口晚膳,便盘上坐榻,想再看会儿账本,却是越看头越痛,无奈,她倒上卧榻,睡了过去。
梦里,她抱着琵琶,又一次飘回黛水,坐在商船的船头,为贺屯和他的商客,弹起了《南薰曲》。
弹着弹着,商客的脸或变作江正折,或变作江明庭、江明谦,他们提着刀,凶神恶煞地扑向了她。
“呜——”溶月被惊醒,睁开眼的刹那,她看到床幔后立着个黑影,她本能地呢喃,“秦三殿下?”
林缨撩开帘帐:“姑娘,是奴婢。”
呵……
她暗自嗤笑,心道自己睡糊涂了,否则,怎么臆想秦长风还会来?
他,再也不会来了。
“出事了?”
“是。”林缨凝重地点点头,“长房去接四姑娘的人回来了,说四姑娘发了疯,跌进水里淹死了,这会儿,尸体就横在门口。”
“更衣。”
“是。”
出门的时候,天空又飘起蒙蒙细雨,抬眼望去,中庭各处相继亮起更灯,灯火又全向前庭涌去。
溶月匆匆步下台阶,赵夫人拢着微乱的衣衫,从正房奔出:“出什么事了?”
“回二舅母,四姐姐没了。”
“没了?”赵夫人一脸震惊,眼神扫向中庭,过了片刻,她收回视线,冷声问溶月:“是谁杀得?”
“没人杀四姐姐,是四姐姐自己发了疯。”
“呵呵……”赵夫人大笑,笑了两声,她又骤然停下,目色阴森森地看着她,似是要看进她的心里。
“母亲还昏着,我走不开,你去了前头,替我和林姨娘说声节哀。”
“是。”
步出兰雪台,溶月问止水:“外祖母是昏着,还是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