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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远又追问两句,章鱼外星人便给他举了几个着名的例子,确实有时候,外星人投放进来的“难以治愈”的病毒只是让地球人流行性感冒一阵子,但也有几次,对照它所说的投放病原体时间和地球上的历法,不难发现,那也正是地球上类似天花、黑死病、流感、霍乱等着名疾病大规模传染的时间。
在章鱼外星人的口中,只有一个在星际总联盟直接管理下的医药公司有来往地球进行研究的权限,而他们因为屡次救联盟于水火,被所有人都视为英雄。
这些外星人们,只看到了病原体投放地球不久以后他们就得到的疫苗,看到了他们因此获救的无数同胞,却没有看到在这期间地球上惨烈的死亡人数。他们一次一次,毫无负罪感地用无形的武器大规模屠杀人类,不以为耻,反而以此为功绩夸耀。
章鱼外星人看看容远的脸色,本来正在高兴的科普,此时却渐渐不敢说话了。他也看不出来容远在想什么,却觉得后背一阵阵发寒,触角不由自主搅成了麻花。
……
跟章鱼外星人约好了等他找到星图就一起离开,临别前他们才交换了名字,至此容远才知道原来这只外星人叫“帕寇”,发音很怪,外星人说的时候像是打了个喷嚏。
背向分开以后,容远的脸色才渐渐沉下来。
对地球来说,星际联盟的禁令,与其说是“保护”,不如说是一种慢性杀害。他们像爱护实验室里的小白鼠一样“爱护”着人类,不让他们死亡,不让他们被侵略,不让他们面对外面真实而自由的世界。短时间内看他们的法令确实保证了地球在一个相对轻松的环境中成长,以一小部分人的牺牲换取所有人的继续存活。然而可以想象,为了保护这个“病毒试验田”,当人类开始试图向太阳系以外的太空探索时,必然会遭到那些更高级文明的阻扰甚至摧毁。他们要把人类关在地球这个巨大的、安全的囚笼中,以保证当联盟需要时地球能源源不断地为他们提供“病毒疫苗”。
要让容远去选择,他宁愿直面那些类似佩宁朗帝国的外星侵略者,要么在战火中被毁灭,要么在抗争中浴火重生。在温室像猪一样被豢养?宁死也不愿意!
“我该怎么阻止呢?”容远喃喃自语道。
豌豆建议道:“等你到了星际联盟,收集证据把这件事公布出来怎么样?帕寇不是说,联盟把地球的存在列为绝密,就是因为这种事情违反了《智慧生物权利法案》吗?我想在星际中,也一定有真正善良的人,把他人的生命当做自己的生命一样重视,如果知道联盟允许那个公司这么做,会帮助你制裁他们的。”
“或许哪里都有这种人,但是豌豆,如果我们真的这样做了,你知道最可能的后果是什么吗?”容远声音低沉地问道。
豌豆想了想,说:“幕后黑手会找一个替死鬼吗?”
“不止如此。”容远微微眯了下眼睛,看着远处街道上行色匆匆那么努力而认真地生活着的人们,说:“如果是我,如果我做了这种事,当我发现它暴露的时候,我会第一时间派人把证据销毁得干干净净,让任何人都抓不到我的把柄。当然,那个注定会吸引所有注意力的星球,也不能让它继续留下来——这就是我的做法,豌豆。你不能指望那些家伙会比我善良。”
“所以……舆论不行吗?”豌豆迟疑地问道。
“不行。当你做好了所有准备的时候,舆论媒体可以当导火索,可以当添加剂,可以当杀手锏。但舆论是把双刃剑,如果你没有任何准备就贸然借助这把剑的力量,最大的可能就是未伤人先伤己。”
“那,我们现在能做什么?”
“等。顺其自然……”容远最后回头看了眼章鱼外星人帕寇离开的方向,说:“才能驾驭自然。”
……
吞没了地球人梦寐以求的外星飞船,这片大海依然平静如昔。没有风,海面仿佛是不会流动的,只有凑得非常近,才能看到一些小鱼浮上水面呼吸氧气时带动的阵阵涟漪。
容远意外地发现,那个被帕寇扔进海里的渔民竟然还活着。他看上去不太好,瘦了很多,开着找回来的渔船远远地避开了这块海域。其他的渔民似乎也收到了警告,这附近一艘渔船都没有。
容远驾着雨梭,从预计的飞船落点缓缓沉了下去,如果此时有人在海面正上方,可以看到海中央突然有一块水面陷了下去,正好形成一个雨滴状的大型凹痕,然后渐渐的两边多了一对翅膀,几秒后,陷坑减小,四周的海水突然回缩,形成一个小小的漩涡,还冒出一串串透明的气泡。几条细长的小鱼摆着尾巴快速游过来,嘴一开一合的,凑到漩涡消失的地方。
海水是靛青色的,阳光照进水中,摇曳的波光中有许多仿佛闪着光的游鱼在追逐。容远把雨梭外壳调成了全透明的模式,可以清晰地看到周围的景象。
越往深处,海水就越暗,也能看到越来越多的海底生物。雨梭的光照亮了终年黑暗的海底,一些海洋生物因此被吓跑了,也有些被亮光吸引着凑过来,隔着透明的外壳,凸成一个球的大眼睛和容远对视。
几只水母和海星挂在飞船外壳上,下潜了好久才离开,还有一只大章鱼试图卷住雨梭,被容远开启防护罩电了一下才忙不迭地松开。
下潜二十多分钟以后,飞船上的探测系统探测到海底,却没有探测到金属物。容远将船上的灯都开到最亮,将周围照得亮如白昼,长相特别随意的海底生物纷纷逃窜,五颜六色的珊瑚在灯光下显出几分梦幻般的瑰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