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想踩着我女儿的尸体往上爬,想代替我女儿过上富贵的日子,别说门儿了,就是窗户也不给开一扇!
段氏才不管这件事若是成了之后旁人怎么说,反正她悍妇的名声早就传遍了,再加上一个恶妇她也无所谓,能出了胸中的恶气才是正经,名声神马的,能当饭吃吗?
不过,在洪问天面前,段氏还是要遮掩一二,只见她很是诚恳的说道:“老爷放心,虽然平日里我与幼娘不甚亲近,但她终归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如今让她受这样的委屈我也不忍心……这样吧,作为补偿,我定会给她好好的备一份嫁妆,让她即便不靠着谢家,也能一生衣食无忧……另外,她只要好好替元儿照顾妙善和阿安,我定会记着她的这份人情,以后也定会让大郎(指洪家长子洪绍磊)多多照拂幼娘!”
前两句话是说给洪问天听的,而最后一句话则是说给楚姨娘听的,段氏很直白的告诉楚姨娘,只要洪幼娘肯听她的话,乖乖嫁入谢家、好好伺候几个小主人,她绝不会亏待了她,洪家也将是她可以依靠的娘家。如若不然……呵呵,亲,你自己想吧!
楚姨娘是个聪明人,不过是半盏茶的功夫便想明白了其中厉害,她思量再三,决定听从段氏的安排。还是那句话,胳膊拧不过大腿,在洪家,段氏就是那根比洪问天的腰还要粗壮的大腿,而似她们母女这样的小细胳膊根本无法与之抗衡。
既然无法改变结果,还不如乖乖听话,或许段氏看在她们母女‘认命’的份儿上,会稍稍抬抬手,放她们一马呢。
想明白了这些,当洪问天扭头询问她的意见时,她慌忙跪倒在地,诚惶诚恐的说:“老爷、太太是二小姐的长辈,定会为她仔细打算,且自古儿女的亲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您二位决定便好,二小姐和贱妾绝无异议。”
“……好,你明白就好!”洪问天听了楚姨娘的话,不免有些愧疚,转头又对段氏道:“太太,你看——”
段氏心里冷笑连连,她就知道姓楚的贱婢最惯玩儿这样的小花样儿,不过也没什么,不就是多给点儿嫁妆嘛,没问题,咱漕帮虽不如谢家豪富,可也不是穷鬼,多赏给洪幼娘一点子财帛,对她段氏而言,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她权当给养的狗儿丢两块骨头了,这买卖划算!
只见她笑眯眯的说道:“老爷放心,该怎么做我都晓得。您若实在不放心,待我准备好一切后,您最后给把把关?!”
洪问天连忙摆手表示‘不必了,我相信太太’云云。
不多久,洪幼娘即将嫁入的消息便传开了,各人反应不一,洪幼娘乍闻消息的时候,却很是开心——她终于可以摆脱洪家那个牢笼,进入属于自己的新天地了。
但很快,楚姨娘的一番话便把她从欢乐的云端打落地狱,望着楚姨娘含羞带愤的泪眼,洪幼娘这才真正领教了古代女人的手段,也真正明白了自己将来的处境。
贝齿紧紧咬着下唇,洪幼娘痛定思痛,暗自发誓:段氏,你今日之手段,我领教了,他日必将双倍、哦不,是十倍、百倍奉还。你不是让我照顾你的狗屁外孙嘛,你放心,我定会‘好好’照顾的……
ps:那啥,昨天忙着写弃妇的结局,断更鸟,这章补上。另,谢谢今朝一壶酒亲的三张pk票,谢谢亲们的支持,o(n_n)o谢谢~
第034章 美名再扬
段氏不知道,她的这番算计竟让一个励志成为宅斗高手的小女子痛定思痛、进而发愤图强,在不多久的未来,成为她外孙、外孙女的一个最强劲的对手。
也正是因着这份不知道,此刻段氏的心情非常好,自昨日女儿去世后,她就一直沉浸在失去挚亲的悲恸之中,出手教训下洪幼娘,不过是为了出一出胸中的恶气。如今气出了,心也顺了,她与洪问天商量了下具体的细节,确定没有什么遗漏后,这才命人将谢嘉树请来。
谢嘉树正在与阴阳先生商量殓葬事宜。
洪氏已经去世两天了,按照彼时的丧葬礼仪,小殓完毕,便是‘山人批书’,也就是请专业的阴阳先生根据亡者的生卒年月日时,选择入殓的时辰,以避煞神冲犯。
谢嘉树请的这位阴阳先生乃是扬州城极为有名的冯佑冯先生,精通易经、算学,据说是个什么道观的俗家弟子,卦象奇准,在扬州有‘半仙’的美名。
冯先生问了洪氏的生辰八字,眯起眼睛,捻起手指,嘴里念念有词,几根消瘦的手指飞快的捻动着,不多会儿,他手指停了下来,睁开眼睛,故作疲累的舒了口气,道:“一故康山街谢夫人洪氏之丧。生于宣和末年九月廿五日寅时,卒于康隆二十四年二月二十一日辰时。今日……入殓之时,忌龙、马二生人,亲人不避……”
接着,冯先生又开始写殃榜,所谓殃榜是死者的凭据,也是灵柩运出城门的时间证明。算定了这个时辰后,谢嘉树又请冯先生给看了看破土安葬的日期。
冯先生竖起手指点点捏捏的比划了一番,最后道:“五七内宜择三月初九日午时破土,十一日未时安葬,合家六命不犯。”
冯先生将写好的殃榜命人盖伏在洪氏的身上,而后跟谢嘉树说:“二十三日辰时大殓,还请谢老爷多做准备。”
谢嘉树忙拱手致谢,让人备了丰厚的谢仪,然后又亲自送了冯先生去客房休息,明日入殓还需要冯先生来主持,所以这几日他都会留在谢家暂住。
刚刚送走冯先生,洪问天和段氏打发的人便来寻谢嘉树了。这两日谢嘉树累得够呛,两天加起来也只睡了两三个时辰,此刻的谢嘉树双眼通红,眼皮肿胀,满脸憔悴,方才又与冯先生说了小半天的话,嗓子眼儿干得都要冒出火来。他端起桌上的茶盏,也不管茶水已经冰凉,咕咚咕咚喝了两大口,压下嗓子里的火气,用袖子一抹嘴巴,而后一甩手,便跟着洪家的小厮而去。
次日,是洪氏死后的第三日,也就是冯先生算定该大殓的日子。
一大早,谢家上下的亲友便都来了,谢向荣和谢向晚兄妹两个一身粗麻丧服,双目垂泪的站在最前面,眼睁睁看着几个壮硕的婆子将装裹好的洪氏从门板充当的灵床上抬起来,朝棺材走去。彼时为了防止棺木进水、尸体腐烂,一般会在棺材的底部铺上一层石灰、炭屑,用以吸水。洪氏的棺材也不例外,谢嘉树早在将棺材抬进来灵堂之前,便命人准备妥当了。
入殓的吉时到了,谢向荣、谢向晚恭敬的跪在棺材前,孝子谢向荣捧头,孝女谢向晚捧脚,兄妹两人在众婆子的帮助下,一起将洪氏小心的放入棺材中,冯先生分金挂线,将尸体摆正,两旁用灯芯纸包塞满,然后盖上被子。
接着便是合上棺盖,与此同时,灵堂内外鼓吹鸣炮,孝子孝女以及众亲友排队而送。至此,整个大殓算是顺利完成了。
大殓过后,棺木停在灵堂正厅,正式接受亲朋故友的凭吊。
而接到丧讯赶来的故友们,纷纷前来吊唁。
谢向荣和谢向晚兄妹两个正式跪在灵前哭灵,并向前来凭吊的亲友磕头回礼。
在整个过程中,两兄妹虽哀伤至极,却丁点儿没有乱了礼数,该跪的时候跪,该叩头的时候叩头,该致谢的时候致谢,一言一行皆遵循礼数,规规矩矩的样子,全然不像两个孩子,让前来吊唁的亲友们暗暗点头。
尤其是谢向晚,一个刚刚三岁的孩子,在失去母亲后,虽也痛哭、虽也悲恸,但并没有因此就乱了分寸,该守的礼节竟是分毫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