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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三下午放学后,方萦真从办公室出来前,把自己的包里面,最心动的那本书《小说的艺术美》,当成宝贝一样,刚才为了遮人耳目,防止别人看见,自己在办公室里,看这些和教材无关的书籍。接着又包了一层外皮子,原来包的那个书皮,已经磨烂了。
这本书是去年寒假放假前,自己在学校附近的,那个经常去的书店里买的书。当时看到这本书,方莹真彻底被吸引住了,就像着了魔一样,把这本书买回来后,好像就像是一见钟情的爱人,一眼望到头了,还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一般,再也离不开了。
从此,这本书就变成了自己日夜相伴的亲密伙伴。就像文学大师梁实秋的说的那个读书方法,读书就是找自己的情人,方莹真就找了自己心心念念的知心爱人。
在她出门背的包里,这本书和自己的日记本,再加一支书写很很流畅地签字笔,就变成了方萦真永远的最爱。这三样东西,似乎变成了,她活在人间精神支柱,唯一分分秒秒和自己相伴的知心朋友。
只要有空,无论是在何时何地,方萦真就把这本书拿出来,阅读上那么几行,几页,甚至几个字,都是心里吃了蜂蜜一样甜,一样的滋润和提精神。更像是她的兴奋剂,只要阅读到这本书,自己就心花怒放,感觉无论让自己做什么,都是无怨无悔的,心甘情愿的。
从高中毕业,走进唐都师范大学中文系的那一刻,方莹真就开始就上了瘾一样,痴迷买书,看书,从来就停下来。特别是自己喜欢的书,她会一直都携带在身边,相依相伴相恋相随。就像是人手腕上戴的那个玉镯子,人养玉,玉养人,互相滋养。如今拿到这本书,就是人书之间,相互滋养,相互开掘,相互交融。
下了班,走出学校大门,大马路上,行走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之中,方萦真会觉得,好像是看到稀奇的鬼神在移动,一会儿,觉得这些身边的陌生人,看起来,都只是被某种看不见的力量驱动着,千姿百态,每个人的表情,动作,神态,言语,都是那么独具魅力。非同一般。
看着马路两边的树木,梧桐树、白杨树、槐树、榆树在人群中,一起摆动着,觉得挺好玩,万事万物,都是在这地球上的,一种鲜活的存在。被地球这么带动着,转了一圈又一圈,人好奇怪啊。
对了,上次那个数学高老师说了,来来往往的人群,就是这地球上的一层皮,昼夜交替,四季轮回,春花秋月,冬雪夏雨,无穷无尽。
每个人也不知道,自己何时来,何时走,怎么来,怎么走,都是在一种,自己无法掌控的情况下,随波逐流。浪里来,浪里去,奔向滔滔的大海去。汇入海洋,汇入更远的小溪湖泊。
路过家属区,看见一排排高楼,家家都一模一样的阳台,就像是鸽子笼子样的整齐排列着,人世间,就是这个样的汤汤水水,五光十色,个体的人,就是在这茫茫人海里,尽量和大家保持一致的动作,活着,活着。
然后悄悄地来,悄悄地死去。这样的活法,是几乎无差别的。就像单位里的,那些不同年龄段的学生和老师,就这么被安排好自己的位置,做着自己的所谓的本职工作,各就各位,整齐划一。
看得方萦真目瞪口呆。觉得人间的这些事,流动着,变化着,其实,几乎是完全是山里的树木和河流那样,保持在冷静的山光水色里。无动于衷,才是最精准的存在。
走到了商场,看到两边的一如既往的闹市景象,每个蚂蚁般的人,挤在那里蠕蠕滑动,小虫子一样,生生死死,如此而已。
对了,今天晚上吃面片,就走到市场的南边,看到那两口子,在卖手擀面,在巨大的案板上,一米五长的擀面杖,擀出一大片面片,像百货公司卖布匹的地方,顾客要多少,就裁剪出要的分量,顺手放进旁边的盘秤上一称。方萦真买了一大片子面,提回家,再切成小时候吃的那种像皂角样子的面片,炒上菜,调好自己喜欢的味道,吃一碗,满嘴香。
到了楼下,就看见儿子和小朋友在玩,就对儿子说:“一会儿,回家吃饭,别跑远了,饭好了,我叫你。”
“我知道了。妈妈。”儿子头都不抬,在专心玩耍。
方萦真进了家门,放下手中的包,冲进厨房,开始做炒菜面片。自从全家离开教学区,搬到家属区,买东西变成了最大的方便了,没有了学生食堂的那个大场面,大部队的吃饭买饭景象,变成了自己做饭。
做饭的过程,方萦真还在琢磨着,人类进化中的这些事情,边看着煤气灶上开水锅,边想着锅的发明,心想,其实人类进化,都是在一个模板下,本质上没上区别,都是锅这种东西,古今中外,都是一个加工食物的功能,生的变成熟的。外形大小千差万别,只是不同的文化种族,叫法不同而已。
切西红柿,打鸡蛋,切青菜,倒油,方萦真一边手忙脚乱的做着,这些事情,心想,哎呀,什么色香味俱全?不就是把生东西烧熟,调点调料,能吃就行了。
大厨师的精力和心思,都是在这些食材上,什么煎炸煮蒸炒熬炖这些,就是烹饪的方式不同而已。还有那一堆堆调料,八大菜系,面点甜品,这些都是想方设法叫人吃饱,还要吃好,色香味俱全的。
是的,民以食为天,每天三顿饭,每天吃喝拉撒睡,这些似乎,变成了活着大部分,有人竟然变成全部。那又怎么?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干哪一行都是满足人的需要吧。分工协作,各尽所能,各图所需,各享其福。是够复杂的。
可每个人的生命,实在是太短暂了,来不及做好一件事,生命就要到尽头了。活着的心思目的宏伟的目标,理想梦想之类的东西,还没来得及达成,就该走人了。所谓的死不瞑目,就是放不下,心不甘的情境。那些有钱有势有权,无所不能的人,想长生不老,想千岁百岁,万岁万岁?可笑至极!有人想再活五百年呢?怎么可能呢?痴心妄想罢了!
自己活着到现在,就老是感觉天天的时间,都不是自己的,被迫的起床,时间是被安排好的,没有什么选择性,没有主动性,是被外在的力量驱动着,被迫压制着,来来回回的移动着自己的身躯。
全部都是规定好的。真的不甘心,不满意,不服输,不能心平气和地,安静下来。躁动不安,就变成了一个,自己看不见的隐秘状态。
那又能咋样?还不照样的,被动在这里转来转去,走来走去,不敢有主张,不敢做自己的主,永远的被动滋味,是方萦真心中扎的一根刺,拔不掉,好不了,疼痛煎熬,剧痛在日夜交替的每一分钟。
常常要抽离出来,给自己的心里,腾出点空间来,安放那个,孤独高大的灵魂。挤出点时间来,给自己的自由灵魂,争取放个假,天天都是要去关照一下,灵魂的安好还是狂躁。
一边胡思乱想着,方萦真把菜和煮好的面片,都呈在碗里,就站在门外,对着在楼下专心玩耍的儿子喊:“石头,回来吃饭!”
“哦,我知道了。马上!”答应完了,儿子就上楼来,回家吃饭了。
母子俩坐在沙发上,开吃,儿子过去抓住遥控器,开了电视,边看着电视,一边吃着饭。
儿子给自己找一个“人与自然”之类的节目,看起来了。
静静的吃饭,眼睛盯着电视,方萦真心里想的,嘴里吃的,眼睛看的,坐在沙发上的身体,这几个感官,似乎都在不同的进入了,特别的反应和感知,获得了不一样的滋味。
是啊,每个人都活在,这个天空下时间段,可是内心的结构,却是完全不一样,各有各的感知认识行为。都是如此的差别大。
吃完了饭,石头问:“我爸爸人呢?怎么一直没看见他呢?”
“他只要没课了,就去疯了,和自己的鸽子朋友,去逛鸽子市,买鸽子食物,一边喝着茶,一边聊着鸽子经,他过的是神仙的生活。他把这个理工大学教书,只是作为一个饭碗,能够提供给自己的日常,抽烟、吃饭、买鸽子食物基本经济支柱。”方萦真说的很到位,儿子全都能听懂。
他回来的时候,就是各自玩够了,人家养鸽子的人,都回家了,自己一家一家串门都穿完了,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