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容荒苍白的容颜倦色隐隐,他清咳一声:“他们是……”
“他们也是天朝兵将,想的也一样是早日杀退突厥,既然是忠臣,你又何必赶尽杀绝?”七初口气已近乎咄咄逼人:“为什么?弄人性命于股掌之间这种滋味你真的这么享受吗?”
萧容荒脸色刹然一白:“七初,我……”
这段日子以来他的阴冷,他的沉默,几乎要让她陷入了崩溃,七初带了绝望的语气:“萧容荒,你难道真的是打算投敌突厥?你真的是要将北庭拱手相让?”
萧容荒身体突然僵硬,一直隐隐作痛的胸口呼吸顿然凝滞,他身子轻微一晃,连忙伸手扶住了账杆。
强忍着心口的疼缓力地吸进了一口气,低头间,一口鲜红的血就吐在了雪地上。
七初眸中泪光闪烁中,看见雪白中的一滩鲜红,刺目惊心。
帐内一灯如豆,寂静如死。
七初坐在地毯上,皱着眉头对着案几上的一张药方,不时地提笔写字,又不断地划掉原来的墨迹,一会又揉掉了纸张,重新研磨铺开纸张细细地写。
不远处的大桌前,萧容荒沉默地伏在桌上处理军务,七初没有回头,只听得到他断断续续的闷声咳嗽。
她听得心头闷得难受,极力地集中精力想着脑中的药方,强忍着一动不动地对着药方皱眉思索。
两个人就这么对着头一并倔强地沉默,大帐内的气氛压抑莫名。
一直到深夜,萧容荒咳得声音都暗哑下去,却无法停止肺腑间那股迫人的寒气流窜。
七初倏地站起,走到他的床前翻柜子:“容荒,那瓶药放哪儿了?”
“咳咳——”萧容荒一开口就压抑不住咳嗽:“在、在床头。”
七初快速地在枕头底下翻到了那个净瓶,走到他的跟前,僵硬地递了过去:“吃一颗罢。”
“不——不必——”他咳得话语都断续,将手边的笔搁到了一旁,握着笔的右手的一向极稳,此刻竟有一丝颤抖,一滴墨汁溅了出来。
七初拨开了塞子,那淡青色的药丸只剩了不到十粒。
她低眸间见到他悄悄地将手中的一方手巾缓缓握紧,七初心悸一跳,抢过去握住了他的手腕,手掌摊开,帕上赫然是一团斑斑的暗红血迹。
七初眼底刺痛,泪水立刻泛了出来:“容荒,有没有事?”
萧容荒只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