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子洙咄咄逼人的反问让师兄连忙附和:“当然当然,仙尊肯定能把小笃找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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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刻,城南一条巷子。
现在本还是白日,按理说平日巷子里都会有人来来往往,路边也有人摆摊卖自己种的菜和鸡蛋。但现在却家家户户都紧闭着大门,连说话的声音都十分轻微。唯恐惊到某些东西。
其中一户人家传来一个小男孩哭闹的声音。他的母亲正满脸惊惶地捂他的嘴,但越捂小孩就会哭闹得越凶。母亲没有办法,只能小声地哄他。
而他的父亲却满脸烦躁不安地在家里来回踱步,只在间隙低声吼自己的妻儿一句。其余时间对他们没有投去半分关注。
小男孩一边抹眼泪一边哭着喊:“哥哥……哥哥不见了……”
而他的母亲却像并没有听见他这句话似的,只是一个劲地在用糖哄他。
小男孩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他刚刚明明听见的,有人来问他们家里有没有人不见了。但是他的父亲和母亲却告诉对方没有人不见。可是明明——明明一回来,他们就发现哥哥不见了。
他的哥哥身体不好,今天去看圣女全家人都去了,只有哥哥一个人待在家里。小男孩还向圣女求了让哥哥的身体变好,但是这个愿望还没实现,哥哥就消失了。
虽然哥哥身体不好,但是对他却很好。小男孩却想越难过,他的父亲母亲却好像都不把哥哥消失这件事放在心上,这让他越哭越伤心。
终于,被哭声扰烦了的小男孩父亲开口了,话却是对小男孩母亲说的:“没别人发现吧?”
小男孩母亲仓皇地摇了摇头,心想,自己和他是一起出的门一起回来的,知道得也一样多,怎么非得问自己呢。
但这些她也只在心里想想,并没说出来,过了一会儿才慢慢补充道:“回来我就把门关上了,外面也没有人,没人知道……没人知道小诀……不见了。”
说到那个名字时,小男孩母亲还是下意识咬紧了嘴唇,不是不伤心的,那毕竟是她养大的儿子。
小男孩父亲却没在意小男孩母亲的举动,他的关注点在另外的地方:“那天……那天那该死的兔崽子丢我的脸,搞得这附近的人恐怕都知道了——知道我家出了个魔修。”
说起“魔修”这个词时,小男孩父亲刻意放轻了声音,就像在说什么了不得的,连提也不能提一下的词汇一样。
说完这句话,他的神情更加凝重起来。这份凝重感染了小男孩的母亲,使得她也不由得更加惊惶起来。
小男孩父亲知道,在这些事情上,还是要自己来告诉家人关键的地方——“如果是以前,修魔虽然丢我的脸,倒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事。”
小男孩母亲没能和自己的丈夫心灵相通,茫然地问了一遍:“什么?”
小男孩父亲继续说道:“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不一样……?什么不一样?”
小男孩父亲突然低下头,用他那常年宿醉的眼睛定定地看着妻儿,竟是从未有过的清醒:“那些……那些修魔的,把「圣女大人」给抢了……而且,他们还和九仙派上的人打了起来……”
通过丈夫这一番剖析,小男孩母亲也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事情变化的可怕之处:“小诀他……”
小男孩父亲直起身,用一种城中大老爷说话时常用的姿态语气说道:“那个兔崽子修了魔,说不定人家就会以为咱们全家都修魔……要是被九仙派知道了,那我们家,说不定就要遭难了……”
此话一出,小男孩母亲顿时怔住了。只有小男孩,睁着一双泪蒙蒙的大眼睛,努力地试图听明白这些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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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笃自己觉得自己并未昏睡多久,但等他从迷蒙中挣扎着醒过来时,却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陌生感。
等汤笃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的视线被遮挡住了。面前仿佛是一道布帘,汤笃下意识伸手想去掀开布帘,但却发现仿佛有什么无形的东西阻碍了他的行动,连伸一伸手也难以做到。
好在面纱还覆盖在他的脸上,这让汤笃松了一口气。他无法做出大的动作,只能用余光打量着四周,这一看才发现,他现在所在的地方,仿佛是一顶轿子里面?
汤笃在九仙山待着,九仙山没有轿子。但是沽都州是有的,常有有钱人家的老爷夫人坐着轿子出行。汤笃没吃过猪肉,倒也见过猪跑。
眼前的这顶轿子比起沽都州中的来说,通体漆黑,而且轿子本身缠绕着一股魔气。或许是这魔气的缘故,汤笃才怎么也动弹不了。
但他能感觉到,这顶轿子在动。尽管轿身看起来十分平稳,但凝神观察,变能感觉得到轿子在轻轻地颤动。
汤笃毕竟是从小长在九仙山,没经历过太多事情,并不如他表面看上去那么淡定。反而有些无法压制住的惊惶。这些魔修为什么要抓他?现在要把他送到哪里去?是不是到了魔界?
这些问题汤笃每想一个便头大一个。他没有任何一刻比现在更加后悔在九仙派的时候没有好好练习,如果他实力强劲,即使被抓到魔界也没有什么好慌张的——如果真的够强,应该都不会被那些人成功抓走。
但事已至此,再后悔也毫无意义。汤笃只能努力让自己定下神来,思考着对策——什么也思考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