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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二十五那天,白云香一大早,就从宿舍出发,带着教师节,单位给自己发的,那对大红色钢架折叠椅子,作为给哥哥白之来,新婚礼物,回到了西京城南老家。
这处庄院,是曾祖父一手打造起来的。坐西朝东,整个院子,分为北院和南院,北院西头是三间大房,大房前有四间厦房。南院是宽阔的果园花园。
曾祖父和祖父都是单传独子,父亲弟兄三个,是长子。
走到老家附近,远远就看到,家里那种喜气洋洋的环境氛围。
大门上贴着一对大红喜联,院子里搭了顶棚,摆着三张桌子,新房放在北面的厦房,中国红成为主调。
院子里挂满了,亲戚好友相亲四邻行情贺礼,丰富多彩,鲜艳夺目。
院子里来来,回回走动着,帮忙的执事人员。
白云香走进里屋,见到了自己的父母亲和祖母、两个叔叔等一大家子亲戚。
最后回到大房子南边,父母亲的房子里,父亲看见,她回来了,刚才在众人面前的笑脸,突然没了。
换成了一张极其愤怒的,张飞表情,不满地说道:“你放假了,也不知道,早点回家来?到这时候,才回来,你是要当亲亲呀?”
母亲一看,父亲脸上,竟是怒气,眼看着就要发火,就轻轻说道:“这时候,满屋子的亲戚乡党们,你可要忍住啊。别让人看笑话!”
白云香本来想,回怼父亲,也忍住了,怕起冲突,就转身离开了,这间屋子。
直接走到,大门外,一直不停地,向南边走去,看见遥远的南山,就想起来了,小时候,坐在大门口,石墩上,天气晴朗的时候,布袋望远镜,也能看见山上的人,像蚂蚁一样,在行走,爬坡。多么渴望,自己要是个山里人多好啊!
她一气之下,脚下不停地在走。远远的到了一个没人的地方,才停下来。
心想,这种热闹阵势,自己从来都,反感至极,从来都拒绝参加。
要不是这个哥哥,亲自跑到自己的学校,给自己送书柜,自己把这事情,早就忘了。父亲之所以,发脾气,是早在一个月前,就说了此事,还让自己早点回来,帮忙,招呼,可自己从心底里,就抗拒,也就没当回事。
幸亏自己当时,就忘得一干二净,才没干扰到自己的心情。就算这会儿,难受一下子,也是很短暂的。大不了,一会儿就撤退,就逃离,就彻底跑路。腿脚在自己身上,掌控权在心里。
一个人,走在村子边沿的空地上,静静地,无人干扰,此刻,白云香倒是,觉得很自在,很舒服。可这里的气氛,和家里的天壤之别,那个热闹劲,简直是水火不容,冰火两重天的架势。
本来还想着,保持一个平常的心态,参加一下,这个传统的婚礼。
现在,被父亲这么一刺激,自己心里,还委屈得不行,就想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悄悄离开。
反正这里,人山人海,自己在这里,是可有可无。人多人少,效果怎么样?客人的多少?一切对自己来说,肯定都无所谓了。
听母亲说过,给哥哥介绍的,这个媳妇,是附近村里的农村姑娘,人家看上的,就是哥哥有一份正式工作,和一家子都在外工作的家世。
她也知道,这个哥哥,是奶奶自作主张,从外边给父母亲,抱回来的养子。
父母亲是全身心学习工作,实际上,对这个儿子,是无感的,他从进了这个家门,就一直在这个老家,由奶奶照顾长大。娶个这样的媳妇,符合祖母的心意和品味。
母亲越说,这些事情,白云香就越感觉到,这些事情,和自己的距离,实在是两个世界的事情了。只是父亲想让自己,给他本人撑个面子,而自己却不管不顾,不理不睬,激怒了集权家长父亲。
她想:太可笑了!我好心,带着礼物回来,却被父亲无辜,臭骂一顿,我又何必在这里,自讨没趣,干脆找机会,溜之大吉。眼不见心不烦,才是最好的安宁之举。
婚礼的全过程,都是几千年来,农村里的传统程序。
白云香最后,只好忍着,想到母亲的不容易,就强忍着内心的委屈,怕伤到母亲的面子,最后,父亲再以自己的离开,为借口,找母亲的事亲,把家里的矛盾节节升级,让母亲更加痛苦。为了母亲的安宁和心情,白云香还是从头到尾,就像个木头人一样,参加完婚礼的全过程。
吃过饭,就早早离开了。回到自己的宿舍去了。
她走的时候,是母亲送了自己,到大门外,她一看见母亲的脸色,就心酸,就不由得落泪。就想上去抱住母亲,只可惜,母亲不属于她一个人。母亲是这个家族的很多人的。
白云香想到父亲的脸,只要一转到自己这里,就像川剧的变脸,给到自己的,是一张张飞脸,或者是楚霸王项羽的脸。
哈哈,他越是这样的怒目刚烈,自己内心,反倒有种隐隐的丝丝的快感。好像火药桶的炸药,又给里面又悄悄地,增加了几十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