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素来是一袭玄色衣裳,今日难得穿了件大红喜袍,倒也不显得突兀,反倒是另一种俊朗。尤其他今日没再冷肃着脸,眉眼间破天荒地露出一抹柔和,真正是英武昳丽。
阮蓁看着看着就红了脸,低头垂眸,眼睫不安地眨动。
饶是霍成已经见过她身着嫁衣的模样,此刻仍是怔了怔,立在原地一双黝黑星眸中是掩不住的火热。喜婆在一旁看得可乐,拿帕子掩着嘴笑了笑,大着胆子打趣他,“新郎官别看了!以后还有的是时候让你好好儿看,现在快让我老妇人把该做的活儿做了!”
霍成旋身在阮蓁身旁坐下,光化大长公主与平津侯夫人领着众全福妇人往新人和婚床上抛洒五色同心花果,有桂圆、枣子、花生、莲子等,象征着富贵同心和早生贵子。
撒完帐,丫鬟端来合卺酒,阮蓁和霍成一同饮了,仪式这才算是完了。
前院的客人还得霍成招待,他喝了合卺酒便走了,临走前还捏了捏阮蓁的手,让房中的妇人们瞧见了,一个个笑着打趣道:“果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瞧武安侯的模样,恐怕心里千般舍不得万般舍不得了!”
霍成不在,阮蓁一个人哪里能应付得了这些话,只能是低着头紧抿着嘴不说话。
光化大长公主和平津侯夫人受了霍太后的嘱托,此刻便站出来为阮蓁解围,笑着说了几句,便招呼着一众妇人们离开了。
阮蓁总算舒了一口气,由双碧和画罗伺候着卸了头面,去净室沐浴洗脸,又换了身衣裳这才觉得轻松了许多。
出了净室,便见一个身穿彤色褙子的老妇人领着两个丫鬟提着红漆食盒进来,两个丫鬟低眉顺眼地站在圆桌边把食盒里的吃食整整齐齐地摆上桌,福了福身子便悄声退了出去,从头到尾没多说一句话,多做一件事。
老妇人上前行礼,道:“夫人,老奴姓安,是这府里后院的管事。”她侧身看着桌上的吃食道:“这是侯爷一早就吩咐下来的,都是夫人爱吃的东西,老奴亲自看着厨房的人做的,夫人尝尝看可否合胃口?”
铁力木雕螭龙纹圆桌上摆放着一碟水晶虾饺,一碟玫瑰豆腐,一碟翠玉豆糕和一碗七翠羹,另有几样下饭的小菜。果真都是阮蓁爱吃的,双碧和画罗对视了一眼,笑着扶着阮蓁在圆桌后坐下,伺候她用饭。
刚吃了两口,霍成就回来了,就他一个人,后面没跟一个来闹洞房的人。想来也是,以他的性子,谁敢来闹他的洞房?那不是找打?
脚步声从窗外经过,阮蓁放下手里的筷子站起身,咬着唇犹豫该不该上前迎一迎。按说他们从今日起就是夫妻了,他回来她自然是要上前迎他的,可是她还没有做好准备……
说到底还是害羞。
正犹豫的功夫,霍成已经进了门,阮蓁觉得腰间有只手轻轻推了推她,转头对上安嬷嬷含笑的眼睛,她咬了咬牙,慢慢往前走了几步,在他面前站定。
霍成喝了点酒,他平素的酒量远不至此,今日不过喝了几杯,就有了些醉意,想来是酒不醉人人自醉。他低头看着俏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的人儿,她刚沐浴过,头发还带着些许湿意,披散在身后,松松绾了个环髻,用他送她的那支金累丝玉兔衔仙草发簪固定着,身上穿了件极轻薄的浅妃色织金云罗衫,下面则是一条白绫裙。就这么站在自己面前,一双眼睛黑亮水润,眼睫一颤一颤地看着他。
霍成觉得自己大概醉得有些深了,他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拥着她重新在圆桌后坐下,“先吃点东西。”
大抵是终于意识到今日他们还有一件顶顶重要的事没做,阮蓁突然就有些紧张,明明是再平常不过的碰触都能让她身子一颤,觉得那只松松揽在自己后腰上的手掌的温度有些烫人,不容忽视。她怔怔地“哦”了一声,重新拿起筷子埋头吃饭。
霍成方才在席间吃过了,又喝了不少酒,此刻便没有动筷的,只是坐在一旁以手支颐看着她吃。
阮蓁只在早起的时候喝了碗粥,一整天过去了,她实在是饿狠了,便没有在意他的视线,径直埋头吃自己的,直到喝完碗里的粥,放下筷子,她才终于意识到满桌子的菜只有自己在吃,就转过头问他:“大哥哥不吃吗?”
霍成摇头,“方才在前面吃过了。”
难怪。阮蓁哦了一声,接过双碧递来的茶盅漱了漱口,又拿帕子擦了擦嘴。
霍成在一旁看着她做完这一切,目光灼灼地看着她,问道:“吃完了?”
阮蓁点了点头。
霍成道:“那该我了。”
阮蓁不明所以地看着他,眨了眨眼睛,下一瞬,她便觉身子一轻,整个人被他打横抱起。她压着声音惊呼一声透过他的肩膀看到了房中以安嬷嬷为首的丫鬟们善意的笑,她呜咽一声,双手环住他的脖子,头埋在他的肩膀上,闷声埋怨道:“还有人呢!”
这还不好办?霍成看了安嬷嬷一眼,她便知趣的带着几个丫鬟动作飞快地收拾了桌上的碗碟,退了出去,最后还不忘帮他们关好门。
就连双碧和画罗也走了。
这下屋子里真的是剩下她和霍成两人了,阮蓁感觉到霍成抱着她的双臂紧了紧,旋即他迈开步子大步朝里间走去,不多时便到了床边,弯腰将她放在紫檀镂雕云龙纹大床上,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将她固定在自己怀里,一条腿半跪在床沿上,欺身正要压上去。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