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气得咬牙切齿,脸色比她还黑;但不知怎么回事;竟然很不争气地脱了外袍,裹了她的被子;背朝里;吼了一句,“你这悍妇;我就是不走,你能怎样!”
“你说谁悍妇!”
她抄起枕头;朝着他便砸了过去!
而他则决定彻底不理她;不跟她一般见识;就当她的花拳绣腿是在给自己抓痒…谁让他非要找个悍妇做老婆;忍耐是必须的!
见他服软;她在他身后笑了,躺到他身旁,面染粉霞,轻声道,“等孩子生下来,我会补偿你……”
只这一句话,便哄得他心情又好了起来,搂着她,开心地睡觉。他总是这样,不管她有多野蛮,有多让他生气,但只要她略施恩惠,就能叫他立时乐开了花!
真不知道,到底是谁吃定了谁!
中午,魏珠跟小桑子将几样清粥小菜摆在了院子里,她走到井边,亲自拿水瓢打好了清凉的井水,将布巾浸到水中,见他出来,缓缓笑道,“我们这里没有山珍海味招待你,就只有这些粗茶淡饭,当真是委屈你了!”
他接过她递过来的布巾,擦了把脸,向她一笑,捏了捏她的脸颊,“有你陪着,吃什么都好!”
“信你才怪!”
她哼了声,懒得理他,心里却无比甜蜜,又亲手为他盛了粥。
他接过碗,也同寻常百姓一样,坐在小板凳上,仿佛那清淡素粥胜过人间一切美味,竟风卷残云一般连吃了三大碗!
见他吃得香,她心里也异常欢喜,取了丝帕为他擦拭唇角,脸上挂着浅浅地笑,与他闲话家常,“平日在宫里,不管多忙,千万要记得按时用膳,国事固然重要,但也要保重自己。知道吗?”
他点头,凝望着她,目不转睛,许久,低叹了一声,“慧儿,待你生完孩子,我恐怕又要亲征了。”
她一怔,心口突然跳得厉害。
他站起身,拉她起来,牵着她的手,笑道,“陪我走一走吧!”
小院外,正是阳光明媚,两人携手走在田间小道,宛如民间夫妻。
“这场仗,一定要打吗?”她轻轻地问,眼角有一点明晃晃的泪光。
他停下脚步,眉心微微蹙起,吻了吻她的额头,“我也很想永远过这种清闲日子,可没办法,噶
尔丹在闻知你死讯后,便虐杀了大清派往科布多的使臣,撕毁了停战协议,又一次开始东征喀尔喀,在草原上烧杀抢掠,甚至扬言要杀进京城,一雪前耻!”
她沉默了片刻,让自己平静下来,随即仰面望着他,如常微笑,“我明白,身为天子,你有你的担当,我只是控制不住要担心…”
他将手贴在她的脸颊上,轻叹一声,“傻丫头,有什么好担心的,有你跟宝宝在家里等着我,我定会平平安安回来,再说了…”他忽然唇角上扬,凑到她耳边,“我可记着,某人说过,要补偿我的,我自然归心似箭,等着她的补偿…”
她的脸瞬间绯红,伸手一拳便打向他,随即便是一声耍赖的轻笑,“我哪有说过那样的话,我不记得了,不记得了!”
她说完就想逃,奈何,如今挺着个大肚子,实在是不如过去敏捷矫健,还没跑两步便被一道强劲的力量圈禁在怀中……
暖暖的阳光下,岁月靖好,欢乐旖旎,两人的笑声久久回荡。
这时的她,又怎会想到,这场仗最终还是因为她而拖了下来,也让噶尔丹有了充分的时间恢复军事实力。
三个月后的一天夜里,华珍生下一女,却出了大红,命悬一线,康熙情急之下,再顾不得那么多,命老医正连夜赶来救治!
而老医正也终于向康熙道出了心中疑惑……他怀疑,华珍一直用自身的血为康熙清毒,以至于掏空了自己,再难承受生育之累,若不是她有顽强的求生意志,只怕连神仙也救不活!
当华珍至昏睡中醒来时,细弱手腕上那只宽面嵌宝描金银镯已被康熙取下,露出了腕上一道道狰狞的刀痕,虽日子久了,已经结疤,但看上去依旧触目惊心!
他抱着女儿,坐在榻边的圆凳上,低头轻轻吻在那些伤痕,不禁红了眼眶,一滴滴温热落在她的肌肤,灼痛了她的心………谁说男儿不流泪,只是未到伤心处!
“让我看看孩子………”她艰难地动了动,却虚弱得几乎没有一丝力气。
他微笑,先将女儿放回摇篮,小心扶她坐起后,再将女儿抱给她看,眼底尽是温柔,“你看,这便是我们的女儿。”
那小小的婴孩,触手绵软,肌肤皱皱的,在襁褓里蹬腿挥手,
却不似一般婴孩那样啼哭不休,竟睁着乌溜溜的眼珠望着她,忽然咯咯笑了,那笑容纯净如世外之泉。
她靠在他身上,凝视着女儿,苍白脸上明明是笑,泪水却不自觉溅落,片刻,她问他,“你给孩子起名字了吗?”
他亲了亲女儿的小脸蛋,慈爱地逗着女儿,温然道,“希望这孩子一生长乐未央,永无烦忧,就叫‘未央’,你可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