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路渺远,罗杰却走得不慌不忙——他这种活得很自我的人当然不会赶着去打仗。所以太阳刚落下半程,他便下令安营了。
安营的地点选在一个小山坡下,罗杰溜达到最高点,百无聊赖地看着神恩军列着整齐的队列走近,然后在号令下整齐划一地布置起营地。
“哎,”罗杰捅了捅身边的蒙莉莎,没话找话道:“你说,苍狼团那帮连走路都没个正形的,一上战场就给一地蚂蚁似的,他们是怎么把这帮边民训练得给一个人似的?”
蒙莉莎瞅了罗杰一眼,心说帝国最有战斗力的野战兵团,你以为就是一群不懂队列的野兽么?人家那是专门对抗蒙斯特骑兵冲击的游击阵,看起来散漫,其实却是千锤百炼打造出来的高效战阵,不知道比死板的队列高级多少,结果到你这里成了“一地蚂蚁”了……
所以女剑士只是白了罗杰一眼,并没有搭理他。
不过罗杰也没在意,因为他的目光已经被登上小山坡的芙蕾雅一行人吸引过去了。
芙蕾雅虽然一路跟随罗杰,但却只是缀在队尾,一直没有跟罗杰有交流,显得神秘兮兮的。罗杰不知道她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不过也不怎么愿意招惹她,就放着没管。此时看见将面容隐在兜帽中的女人向他走来,感觉内心一阵惶恐……
“不知道老太婆又想要干什么……”他暗暗嘀咕着。
芙蕾雅靠得近了些,看见罗杰一脸便秘似的表情,嘴角勾起一个诱人的弧度,似乎很开心的样子。她缓缓摘下兜帽,露出那张祸国殃民的脸。
“小罗杰哦,不欢迎我来拜访你么?”她问到。
“呵呵,哪里话。”罗杰挪开目光,敷衍着。
芙蕾雅笑了下,故意向前走了两步,又站在了罗杰的眼前。然后她伸出藏在斗篷中的右手,在罗杰胸前虚点了两下。
芙蕾雅没有使用任何魔法或者神术,不过罗杰莫名感到一阵心虚。他知道芙蕾雅是在警告他,所以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好强迫自己的双眼迎向那女人的目光……
“这样才对嘛!”芙蕾雅用上了撒娇的语气,把罗杰听得浑身一阵酥麻,下意识想给自己来个圣慰术冷静冷静。
不过芙蕾雅此次前来的目的,显然不是调戏罗杰。所以她只是有意无意地彰显了下自己的魅力,就转换成了正常语气。她微微侧过身,指向身后说道:“这两个人,小罗杰你一定有兴趣见见。”
罗杰的目光顺着芙蕾雅的手势投过去,看了眼那两个将面容藏在兜帽之后的男人。他嘴角撇了撇,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哦。”他随便应了声。
对罗杰的冷淡态度,两个跟随芙蕾雅的男人似乎并不以为意,其中身材略高一些的那个先走上前来,在罗杰面前摘下了兜帽。
一张带着浅笑的脸从暗影中显露了出来。那张脸线条刚毅,眼眶深陷,鼻梁却高耸,显得很有立体感。
罗杰的眼睛眯了下,因为这张脸虽然乍一看有些陌生,但是仔细瞅瞅,却又有一股熟悉的感觉。他有些诧异,便在记忆中仔细搜索了一下,然后一个名字浮上了心头……
“你是……拉斐尔·康斯坦丁?”他不确定地问道。
“罗杰小友,还记得我?”那男人保持着浅笑的模样,施施然道。
罗杰的表情顿时有些精彩了。他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回忆起当年他在帝都初次遇见这位拉斐尔的场景。那时候,还不知道自己是神眷者的罗杰正在跟踪背叛了恩岚的薇瑞娜,结果这个拉斐尔突然就出现他面前,然后莫名其妙地便给了他一本传承于贾尔斯学派的神术集……
看着罗杰有些飘忽的眼神,拉斐尔也没有被冒犯的感觉。他很无所谓地站立着,一边肩膀高,一边肩膀低……
在回忆中打了个转的罗杰回过神来,有些警惕地看了看芙蕾雅,又看回拉斐尔,迟疑了下,但还是问道:“你们两个……是什么关系?”
芙蕾雅立在一旁,没有接话。而拉斐尔闻言,则转向那女人,动作夸张地行了一个不知道那个地区的躬身礼,然后说道:“普罗德摩尔小姐,鄙人奉其为主。”
罗杰耷拉着的眉毛随着拉斐尔的动作猛跳了两下,他寻思了一会儿,转向芙蕾雅问道:“这位康斯坦丁先生,当年把我引上贾尔斯学派的邪路,该不是你指使的吧?”
芙蕾雅抿嘴不语,一旁的拉斐尔却轻轻摇摇头,笑道:“当年的罗杰小友,还不值得小姐花费那么多心思。那次相遇,确是偶然。鄙人只是察觉了小友身上的女神气息,一时好奇而已。至于贾尔斯学派,小友以‘邪路’来描述,似乎太过了。”
罗杰当然不会真将贾尔斯学派看作是“邪路”,他只是想用言语挤兑一下芙蕾雅而已。不过,出于最初对拉斐尔的感激之情,他也不想把场面搞的太僵。所以他摆摆手,将这个话题甩在一边,转而说道:“不提那些往事了。还是说一下,康斯坦丁先生为什么来见我吧?”
这一次,芙蕾雅接上了话。她看着罗杰的眼睛说道:“小罗杰啊,我们好歹也是合作关系。在你这里留个能够传信的人,不是很正常么?”
罗杰避开芙蕾雅的目光,摇头道:“对康斯坦丁先生这样的强者来说,只是传个信,那也太大材小用了。”
“那,顺便保护你的安全?”芙蕾雅学着罗杰的样子耸了耸肩,很做作的样子。
罗杰的心微微一动,很没有来由的,下意识感觉芙蕾雅这句是真话。他迟疑了一下,因为怀疑自己又中了什么隐秘的精神魔法,不过转念一下,在那女人已经能掌控自己生死的情况下,实在没必要再搞些小动作,于是他将各种不善的揣测都抛在了脑后……
“既然如此,欢迎康斯坦丁先生加入我们这支正在去帝都送死的神恩军。”他假笑着,向对面的拉斐尔伸出了手。
“哈哈哈!”拉斐尔笑得很爽朗,好像罗杰说了个多么好笑的笑话一样。然后,他伸出长满老茧的右手,跟罗杰握在了一起。
芙蕾雅将双手交叉在身前,用无所谓的眼神看着两个男人完成了他们那无聊的礼节,然后将目光投向自己的另一个追随者。
那个比拉斐尔略微矮小的男人向前走了几步,然后缓缓摘下了自己的兜帽。
“他,我就更不需要介绍了吧。”女人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