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山县四周多山,此处也与都城气候大不一样,时常多雨。
鹤知知将窗纱推开,凉丝丝的雨沁到额间,一片清凉。
很快就将砰咚不停乱跳的心境平复自然。
原本还要翻一座山,可车队走到河边时,忽然停了。
鹤知知扒着窗口往外看,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过来回禀,说是谭大人候在此地,将车队阻了下来。
鹤知知皱了皱眉。
她扔开薄毯,被福安扶下车,肩背笔直地朝前面走去。
尘土飞扬的破旧县道上,突然走出这么一个皓质呈露、凤翥龙翔的金人儿,四周围观的百姓都忍不住伸着脖子看。
李少卿和曾都使所带的人马自动给她分开一条道,鹤知知走到最前,看见地上跪了十几个人。
见她来了,为首的那人将头垂得更低,几乎埋到地里去:“参见殿下。”
鹤知知声音平缓:“谭大人?”
那人跪在地上一磕:“是,殿下,臣名叫谭经武,任中府折冲都尉,现如今替谭大人代管清平乡水患之事。”
鹤知知温声道:“谭大人也是国之栋梁,更是清平乡的父母官,在清平乡也颇受爱戴,怎么好一直跪着。福安,扶谭大人起来。”
福安“哎”了一声,摇晃着胖胖的身子及上前去扶,慈眉善目地冲谭经武一笑,谭经武和他对视一眼,又弯腰拜了一声:“谢福安大人。”
见他对一个阉人太监毕恭毕敬,果然是从都城到县城,穷乡僻壤的小家子气,旁边的兵士里有的嘻嘻哈哈笑出声来。
他们赶了几天的路早已疲累,又被这谭大人好声好气招待着,自然而然就散了几分规矩。
鹤知知转眸,又问道:“谭大人,为何前路不通?”
谭经武拱着手躬身道:“前些日子暴雨突至,引发了山石崩塌,把唯一一条上山的主路给毁了,到现在还没有完全修复,接下来若想去清平乡,只有行水路了。”
“殿下放心,这儿离清平乡不过十数里路,坐船和走山路所耗时辰差不多,绝不会耽误。”
正说着话,一个侍卫骑着快马赶过来,在林外勒停,跪到李少卿身旁小声回禀道:“少卿大人,已查探过了,前方山路确实不通。”
这话并未避着谭经武,鹤知知留心着谭经武的反应。
面对如此明显的不信任和刺探,他倒是淡定自若,在听到“山路确实不通”时,还露出了几分力有不逮的愧疚表情。
鹤知知心中暗暗盘算。
面上却不显,招呼李少卿道:“李大人,走水路也无妨,左右距离也不远了。刚好我坐马车也坐得乏了,船舱或许还宽大些。”
李少卿低头应是,转头去安排士兵们卸行李,把马车留在原地,将东西搬上谭大人带来的船舱。
到了码头,居然慢慢驶来一艘画舫。
虽然体积不算太庞大,但却装饰崭新,造价绝不便宜。
鹤知知瞥了谭经武一眼,被谭经武捕捉个正着,陪笑道:“殿下,我们这条清水河颇有典故,有许多文才巨匠都曾到访,这艘画舫也是为此专门准备的,只待贵客。”
鹤知知莞尔一笑,笑容在美丽的年轻女子脸上总会自带几分天真。
鹤知知道:“那正好,终于可以休息了。”
说完便步伐轻便地朝着画舫走去,福安追在她身后,小心翼翼地给她撑伞。
谭经武缓缓将望着公主背影的视线收回来,他面前正站着宫里来的都水使者。
谭经武淡定地迎着他的目光,过了会儿颔首:“曾都使。”
曾卫平冷然不应,与他擦肩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