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太监怀里抱着美人,心痒难耐,走起路都快了不少,摸黑进了他住的小栏院,先把美人放上床,揭开薄毯来,这美人儿还睡着,方才惊鸿一面只以为是梦中仙,这会儿近看,琼鼻樱唇,乌发云鬓虽乱,却更显慵懒姝色,难怪刘远会说狗皇帝痴迷她,谁见了不痴迷。
他重新将薄毯裹好她,抱起人放进一个箱子里,上好锁,恰好门被敲了,他开了门,门口两个太监是新搬来住的,他们脸上露着笑讨好他,“全子兄弟,我们哥俩还没去拜见过刘公公,不知你能不能行个方便,替我们去跟刘公公知会一声,我们好去见见他老人家。”
都是一个地儿的奴才,谁还看不出谁的小心思,刘远是这热河行宫里管事的,天子没来以前,这热河行宫他最大,多的是小太监奉承他,光给他做干儿子的就有八九个,只有小全子在他跟前最得脸。
小全子讥笑他们,“可得了吧,干爹他老人家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见的,你们两个才来这小栏院几天,就想着攀高枝了。”
两人被他奚落还面带笑,各自递上两块碎银子,求他去跟刘远说说,他倒是接过了银子,笑道,“也成,不过我这会子得出去行宫帮干爹办事,回来再说吧。”
其中一人笑问他,“这么晚了,全子兄弟办什么事儿?”
“还能有什么事,干爹在行宫外置了一处宅子,叫我替他送箱子过去,箱子里都是他老人家攒下来的一些贴己,也就信任我,叫我跑一趟。”
说着小全子进屋里搬箱子,那箱子看起来不轻,他搬动都费劲,招呼那两人,“过来帮我抬出去,抬到角门边的马车上,等我送完东西回来就带你们去见干爹,你们要是有福,干爹也认了你们,咱仨也算有一个爹了。”
那两人便喜笑颜开,抬起箱子问,“这箱子里得多少宝贝,这么重。”
小全子催促着他们赶紧走,叫他们别多问。
那两人手脚麻利,把箱子搬到车上,发觉箱子盖压着块像毯子一样的布料,这料子摸起来顺滑,一看就是好料子,其中一人趁天黑,用手悄悄撕了一块下来塞袖里。
小全子听见撕布声问怎么回事,那个太监打着哈哈哈说不小心衣袖勾到车板上的挂钩,小全子便上了马车架着走了。
两个太监也出了小栏院去找魏宏达。
这头松鹤斋已经乱成一锅粥,那些吃过晚饭回来当值的宫女只见着屋里屋外还躺着几个被迷香迷晕宫女,屋内不见了姜雪甄的踪影,立刻跑去四知书屋禀报姜雪甄失踪。
彼时天子正才理完政,他下午虽跟姜雪甄晚上不过去了,但心里惦记着人,还是想过去,大不了他不对她动手动脚,就去睡觉,只要她在身边,他心境都无比平和。
魏宏达跑进门,汗如雨下,“……陛下,方才松鹤斋的宫女来报,皇贵妃不见了,有几个宫女被迷晕了。”
天子乍然惊愣,随即暴怒上头,磨着牙吩咐他,“传朕旨意封禁行宫,朕看她往哪儿跑!”
他这时心中气煞,他以为她在慢慢接纳他,没想到她还想着跑!这心狠的女人,这回抓到她,他再也不会顾及她的感受,他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左右她只知道跑,抓回后直接关起来!绝了她往外跑的念头!
魏宏达欲往跑,又被天子叫住,天子眼神发狠,“叫张泉来见朕。”
除了张泉,没有旁人敢帮她,上回有蒙汗药,这回又来这招,他们是笃定他不会拿他们怎么样,他们是把他当猴子戏耍!他岂能再饶张泉!
魏宏达哎哎两声,跑出门去,不一会儿张泉进屋里,天子已怒不可遏,正想喝问,那屋门外魏宏达抖着声说,“陛下,您叫奴才找两人盯着小全子,那两人来回话了,您见吗?”
天子眼闭了闭,叫他们进屋回话,两个太监一进到屋里,就把晚间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其中一个太监呈上撕下来的布料,天子一见那块布料,登时心里发紧,这料子颜色他认得,下午姜雪甄睡觉时,是他给盖的毯子,那毯子的颜色就跟这布料一样。
姜雪甄被那个小全子偷走了!
天子冲张泉道,“你留守宫中,朕要出宫一趟。”
张泉不放心,“您的伤还没好,微臣去救皇贵妃吧。”
天子说了声不,疾步往外走。
张泉追在他身后,“陛下万金之躯,若再受伤,微臣万死难辞其咎,恳请陛下为自己着想,微臣去救人也是一样!”
天子手拍到他肩膀,“张泉,朕刚刚错怪你,你莫在意,只要关乎到她,朕没法平静下来,朕一定要亲自去。”
张泉微怔,蓦然说,“微臣与皇贵妃并无龌龊。”
天子点头,“朕知道了,朕信你说的,先前你与朕说过你有心上人,朕一直以为你对她有意,是朕疑心太重,朕差点就冤枉了你。”
张泉低下头缄默。
天子在他肩上拍了两下,“你别劝朕,朕不能亲眼看到她,朕会发疯。”
“微臣遂您一起吧,”张泉还是道。
天子没再阻拦,他们匆促出去,叫人备马,令禁军先将整个承德州封住,随后率亲兵自角门过,角门外的那条路马车行过,压了一路的车轮和马蹄印子,他们循着这足迹寻到北城一处荒废的破旧宅子,天子令人围住宅子,自下马来伸脚踹门。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