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你来说,必胜的战略是什么呢?为了做为日后的参考,我想询问一下。”
“至少聚集有敌方六倍以上的兵力,有着完全的补给与装备,毫无差错地传达司令官的意思,就这些。”
特留尼西特做了个失望的笑容。他是期待这艾尔·法西尔的英雄,说些异想天开的诡计吧。虽然知道是如此,杨可没有为他做口头服务的义务。
“所谓的胜败,是取决于战场之外的。战术终究只是对战略的完成做技术性的补助而已。”
“相当地有见地,不过,那么说来你们军人在战场上的能力就不是问题所在罗?”
若战略条件做了万全的准备之后,叫呆子来也能获胜——原本想用这种极端的论调,不过杨还是选择别的表现方式。
“如果战略的条件对等,当然军人的能力也就重要了。不过些许的能力差距,可用数量来补足。”
“你不认为战争并非光靠数量的吗?”
“那种想法,不过是凑不齐数量的人所做的正当化辩解罢了。”
虽然和帝国军的莱因哈特的动机不同,但对于不介意上司的评价这一点,杨威利这号人物,有着和莱因哈特共通的“不可爱”。侧眼看了一下眉间飘着不悦之云的派特,杨又再继续地主张:“以少胜多是异常的事情。它之所以显眼,和疯子在正常人之中会比较显眼的理由是一样的。”
虽然知道自已表现的方式太过激烈,但还是想要说出那些让人难以忍受的话。如果从一开始就把奇迹列入要素而进行战争,那可是很令人受不了的事。
被司令官派特中将逐开,杨威利准将形式上地敬了个礼,立即离开会场。派特中将似乎是想和身居上位的特留尼西特国防委员长结点私交,但杨则是打从内心里想辞退那种关系。
自由行星同盟军作战营运上的缺点,就是不时有同级的舰队司令官彼此对立,争夺主导权。另外高级指挥官的人事被与政治家之间的关系所左右,军事活动本身就以争取政治家支持为目的而进行的状况也不少见。没有值得称耀的政绩的最高评议会议长的任期一旦接近届满,就常会决定向伊谢尔伦方面出兵,有着军事行动被滥用为政治投机手段的倾向。当然,其中也加入了防御帝国方面来侵攻之要素。就这样,每年平均二次以上的战斗,以红色的墨水为伊谢尔伦回廊写下了历史……
※ ※ ※
在四处找着可以听不到特留尼西特那碍耳的声音的途中,有人从背后叫了杨。一回头,杨在军官学校时的学弟达斯提·亚典波罗少校,两手拿着咖啡纸杯站在那边。
“如何,学长,别那么没缘没故地厌恶它,里面我加了很多白兰地哦。”睁双眼闭双眼地说完,就把其中一杯拿给了杨。
“白兰地和咖啡味道不合啊……”
一边发着牢骚,杨仍接下纸杯,一看到里面的内容物,表情就有点变把鼻子凑过去,享受着和咖啡无关的芳香。
“原来如此,纸杯里的确是加了白兰地。”
杨很满足地啜饮着纯粹的白兰地。丰润的酒精宝石在他舌头上滚过,滑落到咽喉的内壁。在好喝的红茶之外,他就喜欢喝美酒。
“像特留尼西特那种巧言令色之辈的演说,不喝酒的话可听不下去。”
亚典波罗把杨的想法言语化了。
“他要真那么想,自己去上战场不就得了。燃烧着爱国心的国防委员长阁下在服兵役的当时,也志愿后方勤务,好象一步也没离开过同盟首都哦。”
“很有可能,越远离战场,人就会越好战。真想早点退役,就可以不必跟那种家伙敬礼了。”
“学长的老毛病又犯了,一碰上讨厌的事,就马上说着要退役。”
“就算没有讨厌的事,我也想要退役的。”
“这样就不用阳奉阴违,是吧?”
亚典波罗露出了笑容。他在军官学校时期,就已经知道这位学长的志向了。这是一位希望被一堆历史书活埋而死的学长。当这位连穿着军服都不象军人的学长,因艾尔·法西尔逃脱之事成了年轻英雄时,亚典波罗反倒真是同情他了。他知道学长的人生轨迹向着意料不到的方向转了个大弯。
“是啊,总有一天要辞职的。那样的话,就不会被限在军队的框框里,也就能做个公平的历史证人。也许还可以不用敌人的身份,来叙述银河帝国灭亡的光景。”
“帝国灭亡,不可能吧。”
虽是止于礼仪上的反应,但喝了酒的杨去如没听过就算。
“有什么不可能。我们知道银河帝国是人为建立的,那么,当然也能预测到会人为地灭亡啊。”
亚典波罗点了点头,但表情中却未带有实感。即使是过去实际存在的实事,对他们这一代而言也太远了,更何况是尚未实现的未来,就更不用说了。真是的,如果不摆着一副历史学家的样子,可算是一位好学长呢——他随之有了这样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