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可说是完全失败了。他的方程式上似乎遗漏了一个重大的要素。
“那个红发的,看来只是个副官,其实却不只如此,似乎金发小子的才华大耀眼,而使众人都没去注意到……而金发小子本人又是如何呢?如果连他自己也没注意到的话,那么他的器量也就没什么了不起了。不过是外表美丽而却飞不起来的孔雀罢了。”
下此断言之后,自嘲使他的脸颊扭曲了,就算莱因哈特·冯·缪杰尔只是只孔雀,那么被那孔雀抢走功绩的他,想来也不会华丽壮大到哪里去吧。这个事实他是不得不承认的。
凡佛利特4=2的同盟军基地,正为战后处理而忙碌着。即使今后宇宙空间仍在持续战斗,不过看来地上的战斗算是终了了。地上的建物被破坏,司令官被敌方掳走。结局虽然惨淡,总比没有结局要来得好吧。
年轻的布鲁姆哈尔特中尉向先寇布做了个笑脸,那相当童稚的笑脸,显示出肌肉的紧张还未完全解除。
“看来我们都保住性命了。”
“是啊,死者大多了,死神们还没到我们这边,马车就已经客满了吧。”
自己嘴上开着玩笑,却也笑不出来,先寇布巡视着由破坏与杀戮的手细心抚过的痕迹。司令部与周边的建物,在破损处被喷上速干性的树脂,而使得在建物内部也能正常呼吸。各处可以看到脱下头盔的兵士们,在劳动着,或呆然坐在地上的身影。
先寇布的胃壁象是有冰块滑落一般。战死者的遗体被白布覆盖,由旧式的机械人控制车运走。他发觉由白布中露出的发色,似乎有所记忆,他对正通过眼前的机械人控制车的负责士官开了口。
“那位战死者是谁?”
士官视线在记录上巡视后回答。
“是华蕾莉·林·费西蒙斯中尉。受敌兵射击而战死。”
“……”
“要检视遗容吗?中校。”
“……不,这样可以了。”
先寇布的声言低沉干涸,纠缠在口腔黏膜上。士官有些机械化地点了点头,好象突然想到了又加了点补充。
“啊,还有,理所当然地,费兹西蒙斯中尉二阶级特进,成为少校了。死后才如此,实在叫人遗憾,不过对遗族至少是一点慰藉。”
什么至少是一点慰藉?想向对方那张光会说话的嘴挥上一拳的心情,像在先寇布内心的草地上举起的蛇头,不过他并未实行。他沉默地,目送了曾与他共渡人生中一段短暂时光的女性的遗体。而后仍是沉默地向死者敬礼,那是在看不见遗体的身影之后了。
“要说结婚啊,布鲁姆哈尔特,对我而言,有大多女性配上我都算是糟蹋了。”
对着年轻的部下,先寇布如此不隐讳地道出了自己的生活方式。那倒也不全是吹嘘,在布鲁姆哈尔特现在的年龄,先寇布在“那一方面”已经是百战的勇者了。而又再历经了八年,先寇布的人生与更多女性的轨迹交错过。其中的一条,就在先寇布的眼前消失了。
“……然而春天一到,鸟儿又会再归来……”
低声地唱着,先寇布发觉自己已记不起那首歌的由来了。确实是那许多条“轨迹”中的一条所带给他的,但……他带着自嘲地拍了自己的脸颊,而后把部分心思转向了在等待着他的新职务。
“蔷薇骑士第十三代连队长吗,倒也不是什么坏地位啊。”
不过,在这之前,有不少非得处理不可的问题,阻挡在先寇布面前。与贺尔曼·冯·留涅布尔克之间还没有个了断,基地司令官雪列布雷杰也被敌人所擒。以眼前而言,结算还是赤字,若不能尽早把这转化成黑字的话,连队长的位席,只怕要变成一块针毡了。
……在与先寇布等人不同的场所中,有另一群为战斗的结束而辛勤的人们。在同盟军总司令部的管制室中,为了战死者的正确人数,担任统计的年轻士官,正在抗议年长士官那马虎的办事态度。
“别在意那些尾数啊,年轻人。”
疲劳的表情中,混入了辛辣的药味,年长的士官回应了。
“……总之,死了一大堆人了。死了大约一百万人了。即使正确地说是一百万零一人,那又有什么意义呢?”
“那么死者就只是些数字吧?而且还是可以不必在乎尾数的数字吗?”
“对军首脑部的大人物而言就是如此,有什么好激动的。死去的人们不过是用完就丢的道具罢了,我们也有一天会变成那样吧。”
“那么,我们到底在为何而战啊?不是为了对抗专制主义者的侵略,保护民主主义而战的吗?”
“啊,当然啊,是为了那个。我们是守护着神不让恶魔侵犯的正义的骑士。不过呢,帝国军的兵士也一样有相似的想法吧,即使他们真是恶魔,也是有亲兄弟或情人的吧。就是因为没办法一一去顾及那么多,才又好化为数字去处理啊,以后你也会明白的……”
就这样,凡佛利特4=2宙域,直至后代,一直是昔日原为两军舰艇的金属块与非金属块在浮游的废弃物集中所。而后也曾发现被恒星风吹出的两军兵士的遗体,飘至星域的外缘。
“凡佛利特星域会战”只是个愚行,被此愚行所杀的百万单位的死者,对这愚行的负责人,一直在做着无言的纠弹。
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