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光头抱了满怀的画进了宁远的画室。雇员过来帮忙,奇怪地问:“这些都是什么呀?”
“画!”
“什么画?”雇员问。
“别问了,能挂的挂上,能摆的摆好。每幅要价三百块,最低不能低于二百五十块!”
光头说着,走到宁远的办公区,在一张纸上写上:“本店新到名人名家画,有真迹、有仿画,档次齐全,价格面议,欢迎选购。”
光头写好后,让雇员贴到门外去。
雇员看后面露难色:“你知道,宁经理不允许在咱们画室卖假货。”
光头说:“现在顾不上那么多了!马尾长发等钱救命呢!都像宁远这么清高,还不都得饿死?再说,他现在也顾不得脸面了,他需要钱,钱能救马尾长发的命,贴上!贴上!”
“要不,等宁经理回来,你和他商量商量再贴出去?我怕他回来看见了发脾气。”
“发脾气?他现在还能对谁发脾气呀?我刚才不是说了吗?他现在也顾不得脸面了,他这会儿正学着马尾长发,低三下四地在酒吧给人画肖像呢!画一张五块钱,靠这能救马尾长发?我这是看不了他受那份罪才这样的。听我的!贴上去!”光头和雇员一起忙活起来。
在马尾长发给人画肖像的酒吧里,宁远模仿马尾长发的样子揽生意。
他不如马尾长发会逢迎,说话声音又小,“我给您画一幅肖像吧,就三分钟,画得不好不要钱。”
以前,他见过马尾长发追在人家屁股后边要给人家画肖像,看马尾长发低三下四恭维人的样子,他心里也挺不是滋味的。可那毕竟不是自己,现在,他真切地尝到了出卖自尊的滋味。
进出酒吧里的人都很忙,看都不看他一眼就过去了。偶尔有看他的,那眼神也不对劲儿。有穷极无聊或者等人的,坐下让他给画,然后扔下一点儿钱,也不问价钱合适不合适。
不过,也有不错的。一个穿戴像是绅士的人问他:“你是画家?”
宁远点头说是。
那人说:“画家都是穷困潦倒的,你不像。”
宁远说:“我是还没到穷困潦倒的境地,可是,我的一个朋友穷困潦倒了,他叫马尾长发,也是一个画画的,他以前就在这儿画肖像。几天前,他被车撞了,一直昏迷不醒,需要钱。”
绅士掏出来一叠钱,分出一半给了宁远:“给!不用画了。”
宁远脸皮薄,不敢让面孔都暴露在光线下,但还是有女士发现了他。这点儿,他比马尾长发幸运。他的生意很快好起来了,那些女士都很有钱,或者跟着她们的男人很有钱。她们坐在他对面,闹不清是为了让他画肖像,还是为了欣赏他那张比肖像还肖像的脸。临走,留下不多却也不算少的钱。
2
调查推断和解剖尸体证实,宁全福被杀的时间是下午五点至六点钟之间,邻居们说,没听见宁家有响动。
宁家的卫生间没有明窗,并且那个时间正是各家各户做饭的时间,就算有声音,也不易惊动四邻。
宁全福家的门窗没留下撬压和破损的痕迹,地板上没有提取到可疑足迹,提取的指纹也多数是宁家人的,其中宁全福书房里的几枚可疑指纹,暂时还没有找到主。
因为枪和空弹壳都泡在浴缸的血水里,所以,没提取到任何指纹。
宁全福司机提供,宁全福被害当天下午四点多就坐着专车回家了,比往常早了一个多小时。
司机照旧把车停在他家楼前的绿化带前,宁全福下车前扔下一句话:“明天早半个小时来接我。”司机看着宁全福沿着绿化带走向自家单元门。
“就是说,司机没看到有可疑人尾随。那么,凶手是怎么进的屋子呢?”案情分析会上,齐大庸说,“门锁上没有新配制的钥匙形成的新鲜痕迹,宁家对门住户有一只大狗,平常来个生人就叫,那天,楼上楼下的邻居都没听见狗叫,这是为什么呢?”
刘保国说:“锁孔里没有新鲜痕迹,不能说明宁家的钥匙没被配过,现在的配锁工艺这么先进。据了解,宁家对门住户那条狗发案时间正好被主人带出去了。还有,宁全福的司机只是坐在车里看着宁全福进了单元门,楼道里是不是有人预伏,司机是看不见的,尾随宁全福入室作案不好被排除。”
齐大庸并不理会刘保国的话,仍自顾自说:“凶手应该是提前用钥匙进入宁家的。凶手对宁家的情况熟悉,知道他家的小口径步枪没有子弹,难道凶手是自带子弹去的?”
刘保国说:“大齐,你是不是想说,嫌疑人可能出自宁家人?”
齐大庸说:“你听我说完!宁家有四口人,凶手为什么只带了一发子弹?凶手应该是知道当晚那个时间只有宁全福一个人在家。枪和弹壳泡在水里,应该是为了销毁指纹,这也是熟人作案的特点。”
刘保国说:“宁远的妈妈和妹妹那天晚上的确是回姥姥家了,而宁远画室的人证明,案发那天,宁远一整天都在工作室,直到晚上八点才离开,还有……”
刘保国正说着,手机响了,是他媳妇打来的,他皱着眉头起身到外边去接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