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调毫无波澜,字里行间却透出一股疲惫感。
江荇之转头和钟酩小声逼逼,“这句话不该我说?”
屏障后安静了一息。钟酩看了江荇之一眼,在对方困惑的眼神中点了点头,“对,最辛苦的还是你。”
江荇之满足了。
他看屏障后没传来声音,便主动搭话,“你就是天道?”
那声音再次响起,“是。”
“是因为因果的漏洞被我们修补好,所以这次才允许我们飞升?”
“是也不是。”
江荇之皱了皱眉,“能不能说清楚点?别老跟大师一样卖关子。”
“……”天道似乎卡了一下,接着矜持提醒,“厚礼。”
厚礼?江荇之反应过来:祝二位百万年好合。
他恍然:所以那句祝福不仅仅是在祝他们感情和睦,还暗指他们能活上百万年。能活这么久,除了飞升还有什么!
江荇之一震,羞赧地对钟酩说,“果然是厚礼,是我误会大师了。”
钟酩善解人意,“披着马甲被误会,不能怪你。”
没能插上话的天道:……
两人其乐融融地开解完自己,才想起屏障后的天道似乎被放置已久。钟酩朝那屏障投去一道目光,“所以,叫我们来有什么事?”
“来解答你们心中残留的疑问。”
话音落下,面前的屏障上忽地投出一幅幅画面,赫然是自一千年前开始往后的景象。随着景象变换,那些熟悉的身影也一一浮现。
“一千年前的三界荒芜贫瘠,灵力匮乏,修道者寿命不过几百岁。你们重生前之所以从未相逢,是因为这些人的生命早已终止在了几百年前。”
江荇之心口一窒,他看向屏障中的画面:一张张熟悉的面容逐渐衰老,或长眠于青山,或化为一块牌位。
天道的声音还在继续,“吾将尔等送回一千年前,立昆仑,引灵蕖,浇沃九州,自此灵力充裕,修道者的寿命自然得以延长。”
画面中,青山与牌位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故友们当下的身形与面容。鲜活的,切实存在于他们的生命之中。
“所以庭雪,不要有怨。”
天道缓缓开口,“你所珍视的这些故友,本该早早羽化于几百年之前,却因为你们的出现,生命得到了延续。”
是因为他们……
江荇之眼眶蓦地一热,心头被酸胀的情绪填满。他和钟酩交握的手紧了紧,鼻尖微微发酸,泪意漫了上来。
被丢去一千年前的委屈在这一刻烟消云散,他从没像现在这样庆幸过,幸好去到了一千年前。
涌动的泪光中,他听见钟酩的声音在身侧落下,“为什么这话只对庭雪说?”
江荇之顿了顿,眼睫眨掉了一颗泪珠。
大殿中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片刻过后,屏障后传来了一道爆裂式的笑声,“哈!”接着,宿尤那张挑衅的脸被放大了怼在屏障前。天道重复,“你所珍视的故友。”
钟酩,“……”
江荇之,“……”
钟酩淡淡,“那确实没我什么事。”
江荇之好不容易生出的动容都被那声“哈!”尽数驱散,眼下氛围感全无,他望着天道幽幽叹了口气,“真不愧是无芥大师的本体。”